“盧世桑,要是我說這些真的都不是我做的,你會信嗎?”我很認真地看著盧世桑,也半點玩笑的語氣都不帶,等著盧世桑的反應。
盧世桑臉上的質(zhì)疑和厭惡有所松動,聲音也低了下來,說:“你說不是你做的,難道是說有人陷害你?”他的表情變化還挺讓我感到欣慰的。
“我現(xiàn)在也還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我要先找到珍珠,我的一言一行她最清楚。所以請你告訴我珍珠在哪?我現(xiàn)在心里很害怕,因為沒人知道我在經(jīng)歷著什么?”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要帶上此時內(nèi)心的情緒。
“好好好,我?guī)湍?。說著說著怎么又要哭了?”他背過身去,“趕緊把你的那張哭喪的臉收一收,跟我走?!彼T外去了。
我高興地吸了吸鼻子,緊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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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世桑帶著我來到京城外圍一處偏僻的深巷,穿過巷子進了一所小宅院。院子不大,有些年份的樣子,卻也收拾得干凈。
我們剛走進院子,就看見屋內(nèi)有人走出來??赡苁强吹轿覀儍扇硕际悄凶哟虬?,她站在門邊仔細看了好一會,才又走了過來。
“紫霞姑娘?”我有些驚訝,“為何你在此處?”
此時的她一身素衣裝扮,與在煙霞閣中的濃妝艷抹相比,此般恬淡素雅更加符合她的氣質(zhì)。
她笑盈盈地說:“我住在這里,怎么就不能在這了?”
我心里納悶,問盧世桑,“你不是說帶我來找珍珠的嗎?為何帶我來紫霞姑娘的住處?”
盧世桑只是努了努嘴,不說話,示意我聽紫霞說。
誰知紫霞聽我說完,笑容更深了,“你要是早點說你要找珍珠,就不必扛著醉醺醺的盧公子跑來跑去的那么麻煩了?!?p> “珍珠在你這里?”我驚喜問道。
聽我一問,她沖著屋內(nèi)大喊了一聲,便看見屋內(nèi)走出了一個瘦削的女子。
我上前兩步,看個真切?!笆钦渲椤?,我心里喜道。
珍珠初見我,眼里有些探究和遲疑,像是在辨別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否是我。聽我又喚了她一聲“珍珠”,珍珠才急切走上前來。
她問:“郡主,你是郡主嗎?”
我一聽,心里不免樂了。珍珠兒這問的是什么傻話?郡主就是郡主呀,咋還問“郡主,你是郡主嗎?”
“是呀,我是你的郡主?!蔽夷罅四笏萘嗽S多的臉頰,笑著說道。
她見我捏她,先是笑了,卻又推開我的手,跑進了屋里,不知她要去做什么。
很快,只見她手里捧著一個盒子走了出來。這個盒子我知道,是送糖餅到門房的盒子。
珍珠走到我面前,打開盒子,沒想到里面竟然又糖餅。那糖餅皮脆金黃,像是李嬸家買的。珍珠知道,我最愛吃那家。
“郡主,你吃?!闭渲檠劾镉泻芏嗟钠谂?,似乎在等待什么答案。
有風吹來,感覺又沙子迷了眼睛,熱熱的。我從盒子里拿出一塊糖餅,放在嘴里要出滿滿的糖漿。
“還是那么多糖漿,李嬸家的吧?”我嘴里嚼著糖餅,對珍珠說。
珍珠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我忍不住說她,“又哭又笑的,你這樣,好像個傻妞?!?p> 誰知,聽我一說,她哭笑得更厲害了,最后醒著鼻涕說:“郡主,你好了。還以為你真的魔障了,不要珍珠了呢?”后面,便開始大聲哭了起來,抓著我的手就不放了,像個孩子似的。
我知道她受了委屈,便任由著她哭。只是旁邊站著的兩人,看我的眼神不太對,好像是我欺負了珍珠,像是在看著一個欺負小孩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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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馬車上,盧世桑一臉鄙夷地看著我,我知道他為何是這般的表情。
珍珠說,毀了王鳶的臉并害寧王老爹為女受過的這些事,都是我中了“魔障”將她打了賣出府后的事,她只是聽聞,卻相信這些不是我做的。
珍珠也未能證我清白,解我疑惑。
我不跟盧世桑扯,我正在閉著整理這腦子里的疑惑,找著這些疑惑的原因。
他見我不開口,還閉著眼,忍不住了要說話,“你既是這般誠意地去尋了你那丫鬟珍珠,為何不把她帶回去?”
我其實想要告訴他,我正在被長公主禁足,這平白地帶回去一個人,不就是在告訴長公主我對她陽奉陰違,私下溜出來了嗎?
可我不能說,說了盧世桑該又鄙夷我了。
“珍珠與紫霞姑娘生活得挺好的,看得出來紫霞姑娘是真心對珍珠的。與其讓她跟著我回去又做伺候人整天被打被罵的活,還不如讓她就這樣在外面瀟灑自由地過幾天先?!蔽艺f道。
盧世桑像是不信,耷拉著肩膀靠在車上,說:“嘁,剛才找不到珍珠,一副要哭了的樣子,找到了人又這般說辭,還真是善變?!?p> 見他如此,我反而覺得盧世桑有些可愛。
他人聽到我這個郡主做了毀人容貌這樣恐怖的事情,就算不會當面說我心如蛇蝎,大概也會心里鄙夷我,離我遠遠地。
可是盧世桑今日的表現(xiàn)讓我意外,他臉上的鄙夷并不代表他內(nèi)心對我的鄙視厭惡,不知能不能理解成,他對我還有那么一點的信任?
是因為鄭尤夕的事嗎?我也不大知道。
“總之,謝謝你,盧世桑?!?p> 聽我這般真誠地謝他,他像是驚訝到了。
“你莫要謝我,我看你這般,心里發(fā)毛。”
“謝你幫了珍珠,也謝你今日幫了我?!蔽液苁钦嬲\地恭手說謝。
盧世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說:“不過,你今日確實又不太一樣了。話說,你這人怎么就這般變來變?nèi)サ哪???p> 我戲謔地說道:“女人都是善變的呀!”
他白了我一眼,自己閉目養(yǎng)神去了,又像是在說,他沒眼看我。
對呀,為何我這么善變呢?珍珠也說,我在驚馬出了事后,嚇得寧王老爹半死,他下了死令,把迎園后面的整座山都搜了個遍,總算是把人從水邊找回來了。
只是,人救回來后,性情極大地轉(zhuǎn)變了,像是突然中了什么魔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