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柳雙刀對妻子感情深厚,陸離撥通了他的電話,要其帶著妻子去到海邊一個私人機場,乘飛機趕往新都。
至于入島事宜,診斷治療,還有在他耳內植入通迅器等等瑣事,都已向陸秀交代清楚,陸離沒有再多說。
接著又與虎王單獨通話,得知老夫子也在他引薦下順利進入大樓。
但萬古方面對二人的身份和目地還有疑慮,只是熱情籠絡,沒有談到實質性問題。
陸離則簡略講了即將去往北州謝家,和虎王被告發(fā)之事,最后要求其盡可能查出方石墩的打撈地點。
直到通話結束,本名謝風雷的漢子都沉穩(wěn)如常,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情緒。
仿佛對獲得家族諒解的機會毫不在意。
此時,外面天色已暗。
陸離走出茶樓,一邊整理著思緒,一邊在這座歷史悠久的海港城市信步而行。
空氣里飄蕩著食物和茶葉的香氣,腳旁濕潤綠植上反射著各色燈光。
行人三三兩兩,或低聲細語,或歡聲大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步調,或快或慢,沉重或輕盈,如陸離就走得悠閑而緩慢。
而他也漸漸注意到,身后有一人的步伐輕盈,卻忽快忽慢,而且總是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連轉過兩處街角,那輕盈腳步仍隨在后方。
確定有人在跟蹤,陸離首先聯(lián)絡了跟隨謝飛揚而去的二人。
通信器里傳出嘈雜的音樂聲,小丫頭大聲喊叫,問能不能許她喝一杯酒,冒泡泡那種。
陸離知道一定是木頭在阻止,否則,這膽大包天的丫頭恐怕早已經醉了。
于是駁回喝酒的請求,由衷夸獎青年幾句,又讓二人小心提防,注意四周鬼祟武者。
說話間再轉過街角,他抬頭掃一眼左右,對面一盞路燈砰然炸裂。
附近路人都被乍響的聲音吸引。
他趁機縱身躍起,手掌在墻面上一搭一送已竄起四五米之高,側身躲入上方一處陰暗角落里。
跟蹤他的人似乎覺察出什么,停在轉角處不再向前,也不離去,就那么一動不動站著。
陸離藏在黑暗處,只能看到他的少許肩頭和大半手臂。
武力值探測鏡片閃動著,卻由于檢測不到其體征而難以得出數(shù)值。
陸離一動不動,體內氣機平和,毫無起伏。
一道黑線從袖口蔓延而出,如同一行黑色螞蟻般蠕動著,停在他指甲蓋上,纏繞成一團。
屈指,輕彈,米粒般大小的黑丸直射向那一角肩膀。
但就在同時,佇立不動的跟蹤者忽然擰腰轉身,剛好避開幾乎落在肩頭的黑丸。
其緊接著轉身離去,走的不慌不忙。
陸離沒有去追,飄落在地,頭也不回的繼續(xù)走向前方。
跟蹤者不是庸手,忽快忽慢的步伐就顯得不合常理,似乎故意要讓他發(fā)現(xiàn)。
一輛出租車轉入街道,超越他后又在并不寬敞的道路上調起了頭。
通訊器里,紅錦不情不愿的聲音傳出:
“嫂子說,你最好快一點來帶我們走。”
“發(fā)生了什么?”陸離問。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奔t錦語帶得意,
“一個眼光很好的帥哥想要占我便宜,結果被嫂子揍了一頓,所以現(xiàn)在又來了個老頭,想打架。”
陸離皺眉,那位武神嫡孫必然覺察出了什么,否則絕不會因為尋常糾紛讓自己去領人。
“木頭?!彼麊柕?,“老頭功夫如何?”
紅錦插嘴:
“老頭雖然脾氣挺大,但我覺得肯定打不過嫂子,更不是我的對手?!?p> 陸離很想說你與謝飛揚比,顏值武功都要差上一截,但他又不傻,硬生生忍住沒有說話。
不遠處的出租車完成調頭動作,停在路邊。
這時,木頭的聲音才響起:
“老人家氣機流轉隨心,氣血旺盛,嫂……姓謝的功力不及他深厚,打不打得過,要打了才知道?!?p> 陸離從出租車旁走過,瞥了眼武力值高達三十六的司機。
再看向前方,見又一輛出租車緩緩轉入街道,迎面而來。
他眉頭微皺,隨口問道:
“加上你呢?”
這個問題似乎對木頭來說極為簡單,他沒有思索:“不知道?!?p> 陸離忍不住翻個白眼:“附近還有沒有厲害人物?”
“……有!”木頭說。
耳聽其言,再看第二輛出租車里武力值四十的司機,陸離已猜到要對付他的人是誰。
除去南方楚家,恐怕再沒人能擺出如此大的陣仗。
這時,第一輛出租車的司機從車里走出。
第二輛車停在路邊。
又有第三輛從前方路口轉入,燈光耀眼。
步道上也同時出現(xiàn)一伙三人,一老一少外加一個中年人,并肩而行,擋住了整個步道。
東道主楚家下定決心要盡地主之宜。
盛情難卻之下,陸離停在路邊,抬臂向第三輛出租車招手:
“給謝飛揚一支紅針,你們二人趁亂離開,聯(lián)絡飛機直接回家,還有……”
“知道,盡量不讓木頭出手嘛!”
某游艇俱樂部的私人海灘上,紅錦說著,快步走到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身后,塞給他一支紅色針劑,
“自己打針,場面越亂越好,掩護我和木頭離開?!?p> 聽到她命令般的口吻,謝飛揚非但沒有生出反感,反而有些高興,小聲道:
“叫聲哥哥不過分吧?”
紅錦嘴角一撇:
“嫂子你是想篡位??!這樣可不行?!?p> 謝飛揚苦笑著環(huán)顧四周,如同受了委屈的柔弱女子,四周圍觀者無不生出憐惜之情。
對面老者都不由呆了一呆。
謝飛揚向老者拋個媚眼,一邊小聲對紅錦道:
“屋里書柜上有車鑰匙?!?p> 承受了媚眼一擊的老者大怒,伸手自腰后扯出一根老舊煙斗,縱身向前敲了出去。
謝飛揚已將針劑注入體內。
他不知針里是什么,打了會怎樣,卻沒有一絲疑慮。
只因他相信,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呆呆愣愣的青年,還有那個看上去普通的陸大勇不會心存惡念。
即便信錯,也不過一死而已。
謝家人的血里混著火,從來都是滾燙而灼熱。
他晃身避開肩頭一擊,全然不顧轉而橫掃的煙斗,擰腰一記擺拳迅猛打出。
見拳勢兇猛,老者矮身后撤,手中煙斗同時下翻,又驟然挑起戳向青年腋下。
但謝飛揚視若無睹,前沖之勢毫無停滯,又是直來直去的一拳轟出。
老者不愿以傷換傷,無奈再退,就聽對面青年一聲低吼,頓時無數(shù)拳影重重涌來,幾乎遮蔽了視線。
他心中懼意陡起,煙桿疾掃向身前拳影,腳下踏地暴退。
但風雷滾滾的一拳已砰然擊在他肩頭。
老頭咬牙斜竄,腳步踉蹌。
但謝飛揚疾追而至,又一拳砰然擊在他肋下,同時一手握住其脖頸,揚臂擲向前方疾沖而來的一名青年。
老者頭下腳上,如破布袋般飛了出去。
正俯身前沖的健壯青年驀然止步,耳聽熟悉的聲音大喊“小心”,仍不由抬手輕托,將老者接下。
謝飛揚緊隨而至,砰然一拳擊其腰側,轉身又一拳打在腰后。
再抓住青年后頸,抬腳重蹬,猛然將搖搖欲倒的老者踹了出去。
當一名中年人避開老者沖至,一掌拍在他背后,謝飛揚已將手中青年向一側扔出。
看熱鬧的年青男女騰挪跳躍,各以優(yōu)雅姿勢閃開。
叫好聲歡笑聲頓時此起彼伏。
唯一沒有躲開的矮小老者單手將飛來青年托住,隨手放在一旁。
后背中掌的謝飛揚穩(wěn)住身形,嘿嘿輕笑:
“什么以老帶小,三人成行,吹的天花亂墜,原來都是酒囊飯袋……”
他忽感覺有些頭暈,用力晃晃腦袋,招手讓眼神冰冷的矮小老者放馬過來。
“狂妄。”
老者冷喝,十指屈起如勾,腳下驟然發(fā)力,似一桿箭般向謝飛揚射去。
后者不躲不避,甚至連動都不曾一動。
老者何曾受過如此輕視,心中怒火洶涌,爪上力道再增兩成。
眼看鷹爪將插入肩頭,嘴唇微張罵了句什么的謝飛揚卻向后一仰,栽倒在地。
與此同時,上了第三輛出租車的陸離正斜躺在后座,雙眼緊閉作昏迷狀。
耳中卻聽著通訊器里紅錦的大呼小叫。
她想要開跑車的愿望已經實現(xiàn)。
也不知哪個混蛋沒有把車鑰匙收好。
可憐的木頭。
十多分鐘過去,紅錦忽然報告說有輛車追了上來。
陸離乘坐的出租車還在行駛,沒有到達目的地。
他想要弄清謝家的意圖,因此沒有講話。
又是幾分鐘過去,引擎轟鳴聲再次傳出,紅錦說追來的車被甩掉,但一直沒有聯(lián)絡到飛機。
陸離仍然沉默,飛行員并沒有植入通迅器,或許只是離開了駕駛艙。
再片刻,刺耳轟鳴聲響徹夜空,由遠及近然后呼嘯而過。
顯然是有大馬力的跑車在狂彪,似乎超車時距離太近,使得出租車猛烈搖晃起來。
司機大罵。
陸離卻恍然大悟,瞬間明白飛行員為什么聯(lián)絡不到,自己要被帶到哪里,謝家想要干些什么。
“丫頭?!彼辉傺b暈,坐起身,“開慢點,等等我。”
武力值三十八的司機聽到聲音,瞥了眼后視鏡,抬手向他揚出一蓬白色粉末。
陸離揮揮手,擾亂了粉霧:
“別鬧,不然讓你賠衣服……九陰白骨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