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直面生死,驚恐,憤怒和愧疚一起涌上心頭,讓陸離懵住,腦袋里一片空白。
怒火在涌起,讓他喉嚨干燥的喘不上氣來。
他渾身僵硬,連手指都難以伸直,耳中只聽到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聲。
但看著眼前一幕,他憑本能行事,念力洶涌而出。
獨臂人被巨大力量束縛,獨臂緩緩向上抬起,顫抖著,不斷旋轉(zhuǎn),咔嚓一聲折斷。
他的上下顎亦被拉扯,難以咬合,越張越大。
嘴角撕裂,鮮血涌出,又如紅色珠鏈般沖回他嘴里。
陸離微張雙臂,將飄到身前的謝飛燕接住。
后者似醒非醒,臉上露出一絲嬌憨笑容,伸手環(huán)在他腰間。
獨臂人的嘴合上。
他暗淡雙眼里有了一絲光彩,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
“她將永遠成為我神的奴仆,信奉我神,為我神而戰(zhàn),凡人,你要跟隨她,還是割下她頭顱?!?p> 他的聲音沉悶浩大,震人心神,宛如千百人同時呼喊。
渾渾噩噩的陸離聞聲一驚,反而恍然醒悟,迅速冷靜下來。
他飛快摸出一支紅色針劑,打在謝飛燕肩頸之間。
“我選擇打針,然后……”他說,“把你釘在墻上,燒成灰?!?p> 他的嗓音變得沙啞,聽起來根本不像他在說話。
但背后斷矛仍隨著話音飄起,由豎立變成橫指,驟然疾射。
獨臂人抬手,紫色手套上火星迸濺。
斷矛震顫著向前,推著他步步后退,直退到半開的石門縫隙處。
獨臂人似乎已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坦然一笑:
“古法在消逝,隱藏的都將再現(xiàn),當四方神跡升起,我神將……”
紫色大劍倏忽穿透他胸口,帶著他身軀掠過石道,鏗鏘刺入石壁,直沒至柄。
“血將成河,山岳傾倒,萬靈沉寂……這些,不過是一場游戲……”
獨臂人嘴角滴血,卻含著笑,眼神漸漸暗淡下來。
陸離傾盡全力,耳鼻中又有鮮血流出。
他抬臂抹去,血卻不斷流下,于是不再理會,抱起懷中女子走出門外。
緩緩坐倒坐在門側(cè),他揚臂抬手,手背符陣飛起,落上獨臂人胸口,卻沒有炸開。
看來這家伙真的死了。
智能化的符陣再次讓他心生驚奇。
俯首看向謝飛燕,見她傷口周圍蔓延出的黑色紋路已漸漸褪去,陸離提著的心終于落下。
發(fā)明細胞增強劑的人真是個偉大的男孩子。
他想,如果可以研制出永久性的增強劑,異族將不足為患,也許可以從研究武神開始……
腳步聲響起,謝飛揚轉(zhuǎn)入石道,看到姐姐脖子上鮮血淋漓,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搞什么?”
他喃喃說著,自己都聽不清楚自己在說些什么。
他跑到跟前,撲通一聲撲倒在地,一手抱住謝飛燕,另一手重重打在陸離胸口:
“你搞什么?”
“搞科研……呃……飛燕沒事,打了針,睡一覺就好了?!?p> 陸離揉著胸口,臉上滿是歉意。
看姐姐氣息平穩(wěn),謝飛揚才松了口氣,揉揉鼻子:
“飛燕個屁,叫的這么親熱,和你很熟?我告訴你,以后離我姐遠遠的?!?p> 陸離點點頭,沒有說話。
生離死別說起來容易,可真正遇到了,誰能從容以對。
很快又有腳步聲傳來。
陸離知道開啟被封死的石門容易,打發(fā)紅頭發(fā)和圣雪峰諸人卻難。
思緒電閃,他生出個大膽主意,于是蹭的站起,抹著臉上血跡,看向納米機器人組成的符陣。
上面細微光華已流轉(zhuǎn)到極速。
再看到謝飛揚不解的眼神,他揚頭負手,輕聲道:“這個×,一定要裝?!?p> 紅胡子首先露出身形,緊接著姜戰(zhàn)等人也轉(zhuǎn)入石道。
“既然執(zhí)迷不悟,你便化作這世間的一縷青煙罷。”
陸離淡然說著,揚臂輕揮。
走來的眾人愕然,看向釘在石墻上的大劍和異族。
獨臂人胸口符陣沒有炸開。
陸離負手輕嘆:
“青煙渺渺煉凡塵……”
符陣還在堅持。
陸離并不擅長詩詞,閉眼又睜眼:
“業(yè)火熊熊……洗鉛華。”
……
“轟”
符陣終于炸開,青煙涌動,又瞬間化成熊熊烈火,將獨臂人淹沒在其中。
陸離沒有去抹額角滲出的汗水,向前方眾人拱手:
“方才所見,還望諸位保密,不要與他人提起?!?p> “哦……”
眾人表情各異,愣了愣后有樣學樣的拱手,連聲答應。
走回大廳,圣雪峰眾人拉扯蛛怪尸首扔出,紅胡子黑胡子卻站在一處不動,隱隱護住醒過來的少女。
陸離坐在石桌旁,忍著頭痛,裝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詢問紅發(fā)三人所為何來。
姜戰(zhàn)看看兩位叔叔,見二人微微點頭,便大馬金刀坐在桌旁:
“我姜家曾為大族,卻被奸人所害,弄得族破家亡。
因此先祖留言,要我姜家男兒找機會破去圣雪峰周圍的一廟,一亭,和一塊方形巨石。
然后進入冰下神殿,取回本應屬于我族的至寶,沒了!”
他說完,忽然拍著桌面站起,嗓門大了起來:
“我告訴你,今天這東西,老子拿定了!誰不愿意,就跟老子的拳頭來講!”
陸離奇道:“你一族什么時候被害?”
“不知道?!苯獞?zhàn)皺眉,“說是戰(zhàn)國時期?!?p> 陸離拿出之前塞在兜里的皮子:
“上面所書乃秦國一統(tǒng)天下后的小篆,書同文說得就是它,的確是戰(zhàn)國時期,但也有大量甲骨文……本尊可否一觀?”
謝飛揚翻了個白眼,心道姐,起來看傻子裝×。
姜戰(zhàn)也沒想自己的東西為什么在他兜里,欣然同意:
“你看得懂?我說的全在上面,網(wǎng)上找人翻譯,花了我三千多塊。”
“里面有不少甲骨文,要是全譯出來三千不多,但恐怕他只翻譯了小篆。”
陸離邊看邊說,很快意識到,留下獸皮的人恐怕只是轉(zhuǎn)抄,將認識的甲骨文變成了小篆,不認識的則原樣畫上。
姜戰(zhàn)楞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什么意思?”
謝飛揚說:“意思就是,你小子被人騙了?!?p> 姜戰(zhàn)恍然大悟:“?。」植坏弥辉谏降渍业絺€窟窿,沒有找到亭子?!?p> 陸離忍不住輕笑。
他當然知道火燒石廟,破了勾山所布大陣的就是對面這個家伙,卻想不明白他怎么可能做到。
就憑三千塊的簡約翻譯?
難道真如獨臂人所言,古法在消逝?古武興起又與古法消逝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