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川沿著郊區(qū)這條寬闊而安靜的街道繼續(xù)往前走去,回想剛才發(fā)生的一幕,覺得就像是演了一出狗血的偶像劇。
只不過他錯拿了本該屬于女主的臺詞。
現(xiàn)在冷靜下來,想想自己剛才對白玉說的話的確有些過分,從他變成貓開始到阿昌變成季康身體中的一部分。這一切的一切都透著一種命運(yùn)感。
也許事情根本不像他想的一樣,也許白玉只是在完成屬于自己的使命罷了。
要不轉(zhuǎn)身追上她,向她道個歉?
還是算了吧。
反正那個女人根本不在乎他。
如果對自己哪怕有一絲的在乎,也不會將自己好兄弟被人殘害致死的視頻親手交到他的手中。
而且他以后也不想和那個女人產(chǎn)生交集了。
盡管覺得自己對那個女人已經(jīng)沒有喜歡了??刹恢獮楹危氲剿龝r,心里還是感到一陣陣的悲傷和失落。
或許是阿昌和海棠的死讓自己變得多愁善感了吧。
走著走著,前面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十字路口。
王小川沒有過多的思考,便轉(zhuǎn)身走向了右邊的路。
這是一條坑洼不平的水泥路,路兩邊雜貨鋪商店與民房混合在一起,顯得雜亂無章,就像是貧民窟一般。
昏黃凄清的路燈將王小川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
忽而幾道閃電劃破蒼茫的黑夜,瞬間照亮了大半個天空。
接著雷鳴如約而至,咔嚓,咔嚓,咔嚓,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仿佛正在召喚狂風(fēng)暴雨。
不一會兒狂風(fēng)平地而起,他的頭發(fā)和衣襟都被吹了起來。
衣襟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如同一面被撕裂開來的旗。
一陣電閃雷鳴過后,狂風(fēng)裹挾著密密麻麻的雨點(diǎn)從漆黑的夜幕中向大地噼里啪啦地傾瀉下來。
不大一會兒功夫,王小川渾身便被大雨淋濕了。
如今身懷異能的他,本可以輕而易舉地躲避這狂風(fēng)驟雨的突襲。
然而他卻雙眼迷離地看著前方,只顧繼續(xù)走。任憑雨點(diǎn)往他的身上砸。
正行間,眼前驀地出現(xiàn)了一棵足有兩人合抱粗細(xì)的大柳樹,千萬條干枯的柳枝在凄風(fēng)苦雨中瑟瑟發(fā)抖。
他突然覺得這條街道,連同這棵柳樹都是何其的熟悉。
于是他駐足,在迷蒙的雨霧中觀望四周的景象。
不消片刻,他便想起來了,白玉就住在這條街道上。而且前面那幢亮著燈光的閣樓便是她家。
看著那從窗戶里透出來的橘黃色燈光,他情不自禁想起那個燭光晚餐,以及那個身著一襲紅衣,在燭光中翩翩起舞的美人。
也想起了那夜他被一位高大丑陋的男子追著在這條街道上拼命奔跑的情形。
“哥哥”突然一道清脆悅耳的孩童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誰家的小孩會在這么大的雨天喚自己呢?是幻聽了嗎?
雖然覺得不可能,但王小川還是不由地轉(zhuǎn)過了身。
卻見在自己身后兩步遠(yuǎn)的地方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男孩穿著一件黃色的棉衣,手里提著一個裝著東西的塑料袋。雖然臨近十一月份,天氣有些涼了,但這個季節(jié)就穿棉衣還是讓王小川感到有些奇怪。
帶著一絲好奇和關(guān)懷的目光,王小川望向小男孩,但見小男孩瘦削的臉上幾乎沒有什么血色,而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是炯炯有神。
不知為何對上這雙干凈漂亮的眼睛后,他的心頭忽然泛起了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這小男孩呢?王小川在心里默默地問自己。
旋即,腦海中仿佛劃過了一道閃電。
他想起來了小時候的阿昌便長著一雙與之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尤其這眼神更是與小時候的阿昌如出一轍?!鞍⒉蓖跣〈ㄇ椴蛔越啬剜馈?p> 雖然風(fēng)雨聲很大,但小男孩的耳朵卻是出奇的敏銳,他聽見了“阿昌”這兩個字,于是驚訝地叫道:“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叫阿昌,你認(rèn)識我嗎?”
看著面前小家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和一臉迷惑的神情。王小川激動的彎下腰,雙手緊緊地抓住小男孩的肩膀,幾乎帶著懇求的語氣問道:“你真的叫阿昌,你叫許昌對嗎?”
“沒錯,我大名叫許昌,小名叫阿昌。”小男孩聲音有些發(fā)顫,看著面前大哥哥的表情,他感到越發(fā)的困惑和不安了。
“你真的是阿昌?”不知道是因?yàn)槔洌只蚴且驗(yàn)閯e的什么原因,他的渾身竟是哆嗦了起來。而抓著小男孩肩膀的手卻是更加地用力了。
“哥哥,你捏疼我了。”小許昌不敢反抗,只能膽怯地囁嚅道。
“對不起?!蓖跣〈腿换剡^神來,忙松開了小許昌。
“哥哥,我就住在這幢閣樓里,你跟我回家吧。”小許昌指著不遠(yuǎn)處一座矗立在雨霧之中的小閣樓說道。
“好”王小川只說了一個字。
·······
幾分鐘后,二人來到了閣樓中。
王小川懷著復(fù)雜而激動的心情打量客廳,只見不大的客廳擺設(shè)陳舊而簡陋,但卻收拾的干干凈凈。
“哥哥,這邊這間是浴室。你快洗個熱水澡吧,不然會感冒的。”小許昌指著與客廳相連的一道木門說道,別看小許昌只有七八歲,但此刻說話的神態(tài)卻活脫脫是一副大人的模樣。
“好”盡管心里有萬千言語,但除了說好,王小川不知道再說什么。
“哥哥,這個是我爸爸以前住過的房間,里面有我爸爸的衣服,你洗完熱水澡就換上。”小許昌又指了指浴室旁邊的一扇木門。
還沒等“哥哥”做出反應(yīng),便提著白色的塑料袋蹬蹬蹬地往二樓跑去了。
王小川遲疑少許后來到了小許昌爸爸的房間。
狹小的房間里,冷冷清清的,似乎許久都未曾住過人了。
房間里只有三樣家具:床、柜子和書桌。
王小川一進(jìn)門便被書桌上的一個相框吸引了注意力。
相框里是一張褪了色的照片。
照片中一位濃眉大眼的男子懷里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旁邊站著一位溫婉秀麗的女子。
無論大人小孩,臉上都洋溢著善良而幸福的微笑。
看著照片中的小男孩,王小川想起了小時候的阿昌。
那個時候,阿昌因?yàn)闆]有父母,經(jīng)常被鎮(zhèn)子上左鄰右舍的男孩子們欺負(fù)。
如果這個名叫許昌的小男孩真的是本該屬于另一個時空的“許昌”的話,倒是比他以前所認(rèn)識的那個阿昌要幸福,至少這個小男孩沒有一出生便被親生父母拋棄。
“阿嚏”突如其來的一個響亮噴嚏,讓王小川回過神來。
他收回停留在照片上的目光,轉(zhuǎn)身走到了旁邊的柜子跟前。
這是一個很舊的柜子,柜子周身涂著紅色的油漆,樣式是屬于世紀(jì)七八十年代才有的。
其實(shí)他家里也有一個與之相似的柜子。據(jù)母親說那是她當(dāng)年結(jié)婚的時候外公給她準(zhǔn)備的唯一嫁妝。
大概是因?yàn)檫@個原因,看著面前的柜子,王小川的心中產(chǎn)生了幾分親切的感覺。
柜子上有一個木制的把手,他將手放到上面,輕輕一拉,隨著吱呀聲柜門開了。
柜子被木板分成了三個格子,左邊大的格子里掛著幾件西裝和襯衣。
右邊兩個小格子,上面的一個格子整齊疊放著幾條褲子,下面的一個擺放著幾雙皮鞋。
王小川隨手取出一件黑色的西裝,一條黑色的褲子,而后便折回了客廳。
“哥哥,不好了。我媽媽她不行了。怎么辦?”王小川正打算往浴室走,小許昌突然沿著木質(zhì)的樓梯,跌跌撞撞地從二樓往下跑來,邊跑邊抽抽搭搭地叫喊。
王小川忙迎上去,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
“我剛才打算給媽媽喂藥,可是我怎么都叫不醒我媽媽。藥片都灑了,床也弄濕了。我爸爸走了,我不能再失去媽媽了?!毙≡S昌語無倫次地哭訴道。
小小的身子因?yàn)榭謶趾蜔o助而抖個不停。
“快帶我去找你媽媽?!?p> 王小川牽起小許昌冰冷的小手快步朝二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