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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藏線

021 河邊夜話

新藏線 甜水海 2455 2020-03-01 12:05:00

  麻扎兵站附近的住宿點,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是騎友吃飯、住宿的臨時落腳點。

  走過新藏線到SQH鎮(zhèn)1000多公里后,回過頭來看,極致荒涼之地,一路住宿不少是廢棄道班和簡易板房,這是“眼睛在天堂,身體在地獄”。

  麻扎兵站的住宿點門前是一條水溝,住宿點的用水都來自于這條水溝。

  水溝里的水是雪山融水,冰冷刺骨,從麻扎達坂流下,和哈拉斯坦河殊途同歸于葉爾羌河。

  昨晚在海拔4540米的204廢棄道班,騎友們都有不同程度的高原反應(yīng),一夜睡的都不好,到了海拔低一點的麻扎兵站,都想補補睡眠。

  今天騎行強度不高,也不想吃東西,大家都紛紛找適合的位置睡覺。

  有另外三位騎友也住在麻扎兵站附近的住宿點,他們分別自稱螞蟻、熊貓、夏里耿。

  晚上,幾個騎友一起點菜吃飯,辣辣的四川菜是我喜歡吃的菜。但是在麻扎達坂的時候,我的嘴巴裂開了兩道血口子。

  飯菜看著很誘人,我試了幾口,鹽和辣椒把嘴巴的裂口刺激的疼痛難忍,還有一點點癢。

  但是跟好吃相比,無論是把嘴巴裂大導(dǎo)致的疼痛,還是鹽和辣椒刺激的疼痛,都無所謂了。

  我嘗試各種進入角度,好歹吃飽喝足。

  晚上吃過飯后,我們就圍坐一起喝啤酒,花兒喝茶,“吹水”。

  人多,話題就多,天南海北地聊。旅行吸引人的地方之一,就是可以遇到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傾聽他們分享各自在路上的各類故事。

  一些長期困擾你的問題,聽完別人的說法后,或許就會茅塞頓開。甚至意外結(jié)識到的一些朋友,或許就是一直都會聯(lián)系的朋友。

  其中一位騎友自稱螞蟻,來自BJ,年齡未知。螞蟻是當(dāng)天從庫地村上來,翻過麻扎達坂的,沒有在204廢棄道班扎營。

  螞蟻是一位獨自環(huán)游中國的騎行者,計劃用自行車丈量中國邊境線一圈。個子瘦瘦的,黑黑的,蓄著濃密的山羊胡子。

  螞蟻就像那種跑馬拉松的,看著干瘦,但是耐力很好,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不可捉摸的力量。

  據(jù)螞蟻自己說喜歡渺小但是很強大的螞蟻,所以把自己的名字叫螞蟻,我們都叫他“大胡子”。

  大胡子告訴我們,他從BJ出發(fā),一路騎行,已經(jīng)在路上三個月了,沿著NMG大草原,XJ的ALT、賽里木湖、AKS、KS市到Y(jié)C縣,然后開始騎行新藏線。

  大胡子的裝備可謂豐富,衣食住行,各種戶外用具,簡直就是一個移動版的家。

  大胡子裝備綁在后貨架上的高度,在路上從后面看,都已經(jīng)快遮住他的大半個身體,就像一輛堆滿貨物移動的獨輪板車。

  大胡子在路上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我無所謂,你們定”,他的環(huán)游中國之路還很長,心態(tài)很放松。

  另一位騎友自稱熊貓,來自吉林,年齡未知。

  熊貓是一個帶戴眼鏡的騎行者,斯斯文文,身材比較胖,我們在204廢棄道班的那個晚上已經(jīng)見過。

  熊貓騎車的時候,防曬做的不錯,防曬霜、魔術(shù)頭巾、帽子、全指手套,騎了2個星期,臉還是很白,像是剛從辦公室加完班出來的。

  熊貓的名字是他自己取得,我們?nèi)⌒λ€把自己當(dāng)國寶,我們都叫他“胖子”。

  胖子告訴我們,他是從吉林長春坐火車到BJ,再從BJ轉(zhuǎn)火車到WLMQ,然后從WLMQ搭大巴到了獨山子。

  胖子騎了那條據(jù)說是XJ最美的公路獨庫公路,翻過天山后下到庫車,從庫車過輪臺。

  緊接著,胖子騎了塔里木沙漠公路下來,然后在MF縣再搭車來到Y(jié)C縣,開始騎行新藏線。

  還有一位騎友自稱夏里耿,來自甘肅。

  夏里耿不茍言笑,青年人卻讓人感覺像是中年人,做事非常有分寸,我們都叫他耿哥,我們也在204廢棄道班見過。

  耿哥是和胖子相約一起來騎新藏線。據(jù)耿哥說,他和胖子是在去年一個騎行川藏南線的隊伍里認識的,路上一起騎到了LS,就約了今年一起騎行新藏線。

  耿哥和胖子在獨山子匯合后,一起騎了獨庫公路、塔里木沙漠公路,然后一起來騎新藏線。

  胖子說,跟耿哥在路上騎車,比較沉悶,耿哥不太愛說話,只偶爾跟你嘮叨幾句。

  但耿哥其實是一個很熱心的人,自行車扎了胎,耿哥都是主動搶著補。每天快到目的地的時候,耿哥都會提前過去找吃的和住的。

  后來一起騎了才有體會,耿哥很靦腆,確實不愛說話,也不愛戴頭盔,他的頭盔總是掛在后面的駝包上。

  耿哥的魔術(shù)頭巾不是用來擋太陽和灰塵的,是用當(dāng)帽子的,基本都是罩在頭上。

  聽完胖子和耿哥的介紹,大胡子開玩笑說:“胖子和老耿,你們是基友吧?”。

  胖子立即糾正大胡子說:“我們都是直男,只對異性感興趣?!?p>  耿哥一言不合,就懟大胡子:“瞎扯淡”。

  我說:“不愛說話的人,往往會通過另一個方式來表達友情,比如幫補胎?!?p>  大胡子說:“哦,是我錯了,我不該開這樣的玩笑,向二位道歉?!保缓靡馑嫉刈詡€笑了起來。

  胖子說:“還是藍哥有見識”

  我說:“胖子過獎了。耿哥,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成熟多了?!?p>  耿哥問:“你是想說我老嗎?”,然后拿出煙,掏出一根,抽起來。

  大胡子又插進來說:“長得有點著急”,把我們都逗笑了。

  自從,我們知道大胡子是一位愛嘻哈開玩笑的騎友,這樣讓騎行有一些別樣的樂趣。

  胖子說:“最羨慕藍哥和蘭姐一起騎新藏線,這是多少人做夢都夢不到的?!?p>  花兒笑了笑,說:“你們也可以啊”。

  胖子說:“我女朋友討厭我騎行,說我搞些沒用的東西?!?p>  我嘆著氣說:“哎,現(xiàn)在才開始,過幾天就知道了,女人是騎行的累贅?!?p>  花兒當(dāng)眾懟我:“老娘要騎到LS給你看”

  大胡子說:“我也想,但是跟女朋友分手了,所以這段時間出來走走?!?p>  我說:“恭喜大胡子,你解脫了?!?p>  花兒看著大胡子問:“大胡子,能說說嗎?”

  大胡子抖動著胡子說:“都是傷心事,不說也罷?!?p>  花兒說:“不行,你的胡子那么長,你的故事也一定很長?!保覀兌夹α似饋?。

  大胡子起哄:“別光打聽我。藍哥,說說你怎么追的蘭姐唄,讓我們也學(xué)點經(jīng)驗?!?p>  我說:“我啊,怎么說呢,那是弱貓碰見了軟耗子,她跑不動了?!?p>  “你才是軟耗子”,花兒小拳頭雨點般砸過來,大家又笑了起來。

  我趕緊改口說:“哎呀,這個時代,在合適的時間,你拿著一把足夠數(shù)量的錢在手里晃啊晃,還有啥追不到的?!?p>  ……

  喝過酒后,酒壯人膽,酒后吐真言,我們各自分享了自己騎自行車旅行中印象比較深刻的一個故事。

  騎友分享故事,雖然從不主動談及危險、死亡這類話題,但是彼此都明白,我們都是游走在死亡邊緣的人。

  真正的騎行故事必然觸及危險,騎行路上沒有危險就像炒菜沒有放鹽,看著花花綠綠,其實沒有味道。

  對于一個騎行者而言,既然選擇了騎自行車這種特殊的旅行方式,尤其要騎行新藏線,翻山越嶺,風(fēng)餐露宿,就意味著要坦然地面對路途的艱難和風(fēng)險,甚至死亡。

  也許騎行過新藏線后,經(jīng)歷了很多艱險時刻,對騎行的風(fēng)險已經(jīng)心存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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