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再次跟花兒說送大爺下山的事。
我?guī)е鬆敍_下山后,到礦山公司辦事處求救,那里的人非常積極協(xié)助搶救大爺,那里的領(lǐng)導(dǎo)還答應(yīng)派車送人下山去葉城,他們那里的每一個人都很好。
我敢肯定昨晚到訪的“幽靈”不是他們中的人,是另有其人,但不知道誰。我對昨晚懷疑是他們中的人,心里感到慚愧。
花兒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回應(yīng)我,你從301下去的時候,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我們從下面騎上來的,我知道那些坡和彎都是很變態(tài)的,很害怕你出什么事。
你安全上來了,我就安心了。
昨晚確實很詭異,深更半夜,一個廢棄的公路道班,突然有一串腳步聲,多恐怖啊。
而且,大門突然被推開,在那樣的情況下,是誰都會被嚇得不輕,幸好后面也沒有什么事。
正在這時,一輛越野車從三十里營房方向爬坡上來,在黑卡達坂停下,下來兩男一女,看到我們在喝咖啡,覺得不可思議。
其中一個男的說:“哇,你們兩個有點意思,5000米海拔喝咖啡?!?p> 那女的驚訝地說:“天啊,下雪了,你們還在喝咖啡?!?p> 我說:“騎車累了,喝杯咖啡,暖暖身?!?p> 那女的問:“你們是去三十里營房的嗎?”,女人長發(fā)披肩,有幾分姿色,大腿修長,但是衣服穿的有點少,人縮在衣服里。
花兒說:“是的,一會就下去。”
那個男的問:“你們跟前面那3個男的,是一起的嗎?”
我說:“認識,我們在路上碰到的。”
那女的說:“哦,下山有爛路,你們當心,慢點?!?p> 花兒說:“謝謝”
另一個男的問:“需要水嗎?”
我回他:“不用,謝謝,水夠喝?!?p> 那個男的說:“到三十里營房大部分都是下坡,你們天黑前應(yīng)該可以趕到?!?p> 我問:“下面風大嗎?”
那個男的說:“我們上來,關(guān)著窗,沒感覺到大風?!?p> 我說:“哦,那就好?!?p> 那個男說:“早點下去吧,變天了,祝你們一路順風?!?p> 我說:“謝謝,也祝你們一路順風?!?p> 那三個人上車揚長而去后,黑卡達坂頓時安靜下來,又剩下我們兩個沐浴在雪花中,繼續(xù)喝著咖啡。
喝完咖啡,收拾停當,我們開始下山了。
黑卡達坂,其貌不揚,其實非常兇險,暗流涌動,不少路面開裂了,個別路面還有坑。
在黑卡達坂的下山路上,出過事的人不少,傳聞有直接倒地不省人事的。
高山缺氧猝死的案例比比皆是,從黑卡達坂到三十里營房的幾十公里發(fā)生過不少稀奇古怪的故事。
翻過黑卡達坂,就是從YC縣過到了PS縣,路上有“邊境管理區(qū)”石碑。
下坡是在山坳里滑行,一路上左手邊是高低不一、形狀不同的連綿土坡,右手邊則是一條斷斷續(xù)續(xù)的長長的黑山,不算高,像長城一樣,異常荒涼詭異,有點魔鬼城的風格。
黑卡達坂下坡,不像麻扎達坂下坡那么多發(fā)卡彎的死角,下坡前方視野開闊,這樣的下坡讓人很舒服。
隨著下坡越來越長,速度越來越快,其實這種時候,很容易麻痹大意,從而禍生事端,黑卡達坂的怪事往往都是在不經(jīng)意時發(fā)生的。
但是,在這樣長線的坡度上滑下,沒有騎友會浪費這來之不易的“舒服滑行”,從而刻意控制車速。
再理智的人也會失去理智,速度會上到四五十公里甚至更高,感覺自行車插上了雙翼,飛起來了。
花兒在前面,花兒的速度比我還快,但是我并沒有要讓她慢下來的意思。爬了這么多坡,終于開始飛翔了!
說實在的,我也很享受這樣的下坡滑行。
我在后面,坐凳放低,弓著背,風從前方吹拂著面頰,像被女神撫摸一樣舒服,心情蕩漾起來。
風在耳邊呼呼作響,太過癮了!
滑行下坡過程中,大概十五公里后,在K324的一塊山坳河谷上,突出出現(xiàn)一座廢棄道班,傳說中的“七間房”。
據(jù)說以前是六間房,后面建成了七間房。但是由于車速很快,呼一下子就過去了,加上想在天黑前趕到三十里營房,我們沒有剎車停留在“七間房”。
新藏線有不少流傳,除了三十里營房醫(yī)療站有“昆侖女神”、南丁格爾獎得主的姜云燕護士外,K324廢棄道班“七間房”也長住著一位“昆侖女神”。
據(jù)說,七間房的“昆侖女神”在二十多年前就已出現(xiàn)在那里。她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齡?來自哪里?如何有勇氣在無人煙的昆侖山里的廢棄道班活下去?
沒有人知道。
據(jù)行走新藏線的老司機說,只要你朝著K324七間房廢棄道班大喊一聲“昆侖女神”,她就會開心地跑過來,熱情跟你打招呼,和你嘮嗑。
有時候,七間房的“昆侖女神”會主動站在新藏公路邊,跟過路的人打招呼,邀請你去道班去坐一坐。
關(guān)于“七間房”的傳說,各種版本都有,莫衷一是,成為過路人聊不完的話題。
據(jù)見過“昆侖女神”的騎友的游記講述,在午后的溫暖陽光里,“七間房”旁邊的河谷大石頭上,一個女人趴在那里專心地翻看著《世界地理》。
據(jù)有“七間房”扎營經(jīng)歷的騎友的說法,生更半夜,“昆侖女神”會穿一雙長長的棉拖鞋,在“七間房”的長廊里來回走動,像是跟誰在說話。
最不可思議的傳說,是在有月光的夜晚,“昆侖女神”能從道班前面空闊的河谷平地看到神秘的“第八間房”,而她自稱手里有“第八間房”的鑰匙……
過去這么多年,“昆侖女神”靠部隊和過路人的施舍活了下來,想必她可能也將這樣活下去,并可能永遠屬于昆侖山。
你我皆不是她,無法體會、也無需體會她所經(jīng)歷過的一切和感受。
就像騎自行車旅行,雖然玩這個的人越來越多,國道318川藏線的自行車已經(jīng)多到塞車,但是路上幾乎每天都會有人問我們:
“從哪里來”、“到哪里去”、“為什么騎單車”、“不怕危險嗎?”這四大金剛問題。
騎行者選擇騎自行車旅行,每個人出發(fā)的初衷不同,目的也不同,他們似乎并不需要別人的理解,似乎也并不在乎別人是否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