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暴亂,云景禾出征的日子提前,明日卯時出發(fā)。
皇上大擺宮宴,為眾將士送行。
元寶一夜未眠,剛上馬車,挨著云景禾就睡著了。
天藍得純粹,連一絲浮絮都沒有。
像被過濾了一切雜色,瑰麗地熠熠發(fā)光。
陽光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射下來,馬車頂上印滿大大小小的粼粼光斑。
冉竹作為元寶的貼身丫鬟,被許進宮。
她撩開簾子,云景禾抱著元寶下了馬車。
元寶揉著惺忪的睡眼,腦袋無力的靠在云景禾的頸窩上。
她半闔著眼眸,長睫卷翹,根根分明。
似一只沒睡飽的小奶貓。
宮宴設(shè)點百花殿。
大殿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
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當中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坐著南越天子,正直壯年,坐態(tài)威嚴四射。
皇后蘇可人溫婉大方坐在他身旁。
她梳著牡丹髻,其間點綴著耀眼紅寶石,眉間點上花型美人痣,不經(jīng)讓她多了幾分少女味道。
琥珀酒,碧玉觴,金足樽,翡翠盤。
古琴涔涔,鐘聲叮咚,氣氛無比融洽。
宮中大臣們也帶著妻女珊珊而來,一到場,眾夫人便相互湊成團,款款而談。
“蘇夫人,好久不見?!?p> 聽到聲音,蘇夫人攜著蘇月人微微頓步,禮貌一笑:
“楊夫人來了,這是你女兒吧,生的真標致。”
楊夫人不是楊程遠的嫡妻,原本只是個妾室。
幾年前楊程遠的嫡妻去護國寺的途中,失足摔下山崖去世。
看在自己最寵愛的妾室,為這個家忙前忙后。
楊程遠心一軟,亡妻第二年就將她扶正,成了當今的尚書夫人。
楊敏珠出自楊夫人,年齡比蘇月人小兩歲。
楊夫人慈母笑:“正是小女,敏珠,還不見過蘇夫人,這孩子一見生人就糊涂?!?p> 楊敏珠瞟了一眼蘇月人,柔聲道:“蘇伯母好?!?p> 她和蘇月人算是老相識了,在學堂里,整日抬頭不見低頭見,性子卻不合。
蘇月人自命清高,才學不錯,詩詞歌賦也精通一二,是學堂先生口中的優(yōu)秀弟子。
在她看來,楊敏珠只是一個庶出,就算把母親扶正,也改變不了她體內(nèi)流的低賤血液。
蘇夫人自然懂自家女兒心思:
“那楊夫人,我們就先過去了,我家月人一直念叨著皇后娘娘?!?p> 蘇可人是蘇夫人的大女兒,是當今皇后。
兩人一走,又被一群人圍著,狂拍馬屁。
“蘇夫人好福氣啊,生了兩個這么優(yōu)秀的女兒?!?p> “是啊是啊,蘇夫人,聽說令愛今年在奪寶會上,又是大放異彩。”
“眾位伯母說笑了,一個奪寶會,實在不足掛齒?!?p> 楊敏珠瞧著人群里的蘇月人,氣得跺腳:
“娘,你看看她,就是因為有個皇后姐姐,處處都覺得高人一等!”
“哎喲,娘的小祖宗哎,這話可不能亂說?!?p> 蘇家夫人的神色她怎么看不出來,楊夫人眼底閃過異樣,拉著楊敏珠尋位子去了。
“一個妾室一個庶出,也想高攀我蘇家。”
蘇月人已經(jīng)坐下,抬著下巴,面露嫌棄。
蘇夫人冷笑:“那可不是,攀我蘇家的人那么多,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貨色。”
蘇可人看到自家妹妹和母親,沖她們舉杯一笑。
在所有人看來,她是端莊秀麗,落落大方。
都感嘆有位好國母!
云雨晴的傷勢還沒好,三王妃是一個人來的。
“太后到!”
太監(jiān)扯著嗓子尖銳通報。
太后著一青黃錦緞宮袍,綴琉璃小珠的袍腳軟軟墜地,摩挲有聲。
錦袍上繡一片河山,細細金絲勾出精致輪廓,雍容華貴。
蔥指上戴著寒玉所致的護甲,鑲嵌著幾顆鴿血紅寶石,雕刻如火紅蓮的形狀。
在場眾人趕忙起身跪拜,高呼萬福金安。
皇上云景疏從龍椅下來,攙扶著太后落座。
“母后請坐。”
“皇兒啊,景禾和寶兒還沒到呢?”太后接過桂嬤嬤遞來的清茶,小飲一口。
云景疏笑道:“兒臣可從沒見母后這般念叨過兒臣?!?p> 太后朝他揮揮衣袖,略帶嫌棄:
“你是從哀家肚子里蹦出來的,從小瞧到現(xiàn)在。
你快回位子上去,寶兒還小,你杵在這兒,她瞧不見哀家?!?p> 云景疏暗嘆一口氣,好在母后還記得他是親生的。
三王妃一直想見太后,不知怎的,這幾日遞上的帖子都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現(xiàn)在也按捺不住了:
“母后,晴兒丫頭可想你了,無奈她傷的嚴重,著實來不了,晴兒見不到你,一陣傷心,眼睛都哭腫了?!?p> 太后一心想著云景禾二人:“眼淚散毒,多哭哭對身體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