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
“呦,來客了?!?p> 一位長相妖孽的男人裝扮得花枝招展,膚白貌美,皓腕凝霜,輕輕擺弄著胸前的一縷發(fā),斜支著頭半倚在榻上。
“少俠想必是第一次來明月樓吧~要不你我二人找一處喝喝酒聊一聊?”
一位青衣男子湊上前來,盯著南玥莘一臉媚笑。
本來半臥榻上的男人此刻美眸怒瞪,嗔了那青衣男一聲:“哼,白容,你這生意攬的可還真是快?!?p> “呦呦呦~多謝夸獎,要不醉香你也過來一起?”
南玥莘始終站立不動,環(huán)顧四周,皆都是來此地逍遙快活的客人,空氣中蕩著笑罵聲,濃烈的酒香夾雜著胭脂味撲鼻而來。
“明月樓今日生意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她緩緩開口,“不過我可不是來找你們的,不知二位可認識緋顏公子?”
二者聽了這話,皆都是一愣,顯然是對此人直呼樓主名感到震驚。要說這明月樓是男女通吃的地方,國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青樓,又靠著戲園子,不管白天黑夜,生意那都是紅火的很。
但這樓主卻無從得知,也就幾個與那蘭腹柔處的好的聽到過名字,別的消息卻不曾聽聞。樓主的房間外也是有人把守,旁人根本就進不去,更何況那人還沒幾天是在的。
見無人應(yīng)答,南玥莘問道:“那蘭姨呢,這你們總知道吧。”
青衣男子反應(yīng)倒是快,忙應(yīng)道:“哎呦~瞧少俠這樣,想必是蘭姨的朋友吧,您先樓上芳玉齋喝些茶,奴家這就去請?zhí)m姨~”
說完便扯了扯那名喚醉香的男子,示意他同他一并去。
芳玉齋內(nèi),南玥莘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倒也是好茶,畢竟這樓在緋顏手下,茶自然也不會差。若換了別處,恐怕這里面還缺了點東西。
聽到房門外的腳步聲,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
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名裝扮艷麗的女子走了進來,面容姣好的她,眼中是風月地界所有的嫵媚,但眼底卻有著旁人沒有的精明。
南玥莘朝她頷了頷首,待她關(guān)了門坐定之后才開口道:“蘭姨,晚輩來您這是想向您討樣東西?!?p> 女人聞言,忙諂媚的笑道:“瑤姑娘這是說的哪家話呢~什么討不討的,只要您一開口,那就是這明月樓咱也得雙手奉上不是?”
“蘭姨就不要打趣晚輩了,樓主的東西我又怎么敢碰呢?此番前來著實是想取個東西?!?p> 南玥莘從袖中緩緩取出一張紙條,攤開在桌上,那上面畫著的是一個有著麒麟文案的紅色錦囊。
蘭腹柔見著了先是一愣,隨即開口問道:“不知姑娘這是從何處取得的?”
“是一位言姓的老人贈與晚輩的。”
女人心跳不禁漏了一拍:“那姑娘與他有何淵源嗎?是如何認識的?那老人現(xiàn)在家住何方?”
南玥莘勾了勾唇,她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問。
“怎么,蘭姨這是對那老先生有興趣?”
“哈...啊沒有沒有,我就是隨口問問,隨口問問?!碧m腹柔尷尬的笑了笑。
“那先生是晚輩無意間救下的,為感謝他贈與晚輩一些藥,這張紙便夾在里頭??纱磔呍偃r,那院子已經(jīng)空了?!蹦汐h莘故作惋惜的嘆了口氣,“晚輩也不知那是蘭姨的熟識之人,愛莫能助啊?!?p> “唉...怨我...”蘭腹柔說的極為小聲,面上是難以遮掩的不忍與悔意。
那年虞良城外,年輕的郎中就下了一名被狼重傷女孩。
女孩被帶回了那個小院子,郎中日夜悉心照料。女孩醒來后,愿意以身相許,報答救命之恩,郎中應(yīng)下了,后來的日子里頭,二人經(jīng)常出門診斷病人。
可有那么一天啊,女孩無意間喝多了,差一點就被有心之人...郎中遇見了,上去就是對那群畜生一頓臭罵,將她護在身后逃離。
無奈,最終那些人愣是沒放過郎中,給他的右腿打折了。
寂靜的夜,郎中收拾好行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臨走前留下了一封信和紅色錦囊:
阿柔,吾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是個廢人,此番不辭而別,心意已決,還望汝早日找尋到命中注定之人,此外,懇請汝替吾保管此錦囊,勿念。
蘭腹柔知曉他為何離去,可她很想在他離去時緊緊抱住他,告訴他,她蘭腹柔不會嫌棄他絲毫,從救下她的那一刻開始,這條命便不是蘭腹柔自己的了,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可...這又如何去說?終是人走茶涼,一場空罷了。
后來的蘭腹柔遇見了緋顏,心灰意冷的女孩就被他這么帶回了明月樓。
那年的女孩忘不掉那個提著兩壺酒,臉上掛著輕浮笑容的男人,他說:
“有些東西忘不掉的,就藏著,說不定哪天就找不到了。”
樓主還真是喜歡騙人呢,騙她來這風月場所,說是有些東西看多了,自然就會忘卻,可是到如今,她還是記著。
每當她想起那熟悉的面龐,她就怨自己啊,怎么這么無用呢?她怨自己,為什么喝酒,為什么要害他留下腿疾?是她蘭腹柔的錯啊,可為什么要讓他來承擔這一切的責任...
后來她也曾千杯不醉,也曾將人心玩弄于股掌,可終是無人喚她一聲“阿柔”,無人替她解相思。
“蘭姨?”南玥莘輕輕喚了一聲。
蘭腹柔回過神來,輕輕拭去眼角的濕潤,略有些歉意的道:“哎呀,讓姑娘您見笑了。”
“無妨。”她笑了笑,有些遲疑地開口道,“蘭姨,晚輩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p> “姑娘請講?!?p> “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必然經(jīng)歷的事,蘭姨,別去糾結(jié)往事了,忘不掉的就留著,該走的,怎么也留不住,既來之,則安之。”
南玥莘騙了她,她知道,那人將東西交給她時,便不會再逗留了,若是蘭腹柔真的去了,想必也只是空歡喜一場。她還從未對人說過這些話,也只希望面前的人能夠聽進去一些吧。
“呵...”蘭腹柔輕笑一聲,“是我愚鈍了,姑娘的話我記下了?!奔葋碇?,則安之啊...
其實她早已知曉,哪怕回到他離開前,她也是留不住的。他決定的事,向來改變不了。
定了定神,蘭腹柔對南玥莘開口道:“瑤姑娘取的這東西確實在我這里,只不過此物還需向樓主請示,不知姑娘您——”
“砰——”
房門被重重推開,那名喚醉香的男子慌慌張張的喊道:“不好了蘭姨!有人鬧事!還打了好幾位客人!我們這邊的人也都被打倒在地!白容正在那邊耗住他們,您趕快去看看吧!”
“什么?!”蘭腹柔拍案而起,眼中閃過寒光,“哼!什么人也敢來明月樓鬧事?待我去會會那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