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這時也看的清清楚楚,那個一身紅衣,流著血淚,滿面笑容的木頭傀儡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十方的手也哆嗦地停不下來,他憋足了一口氣,悄悄舉起手來,就想摔了通靈珠,但腦子里突然一閃,趕忙停了下來。
“不行,現(xiàn)在四周什么聲音都沒有,笑面傀儡只是一心想殺楊毓成,根本不知道我在這兒,我要是一摔,弄出動靜,豈不是把自己暴露了,萬一黛靡姐姐沒能立刻趕來,我不是反而成了楊毓成的替死鬼?”
想到這里,十方急忙一縮身子,重新鉆回假山后面,一俯身拎起裝滿馬糞的木桶。
“既然諏取說一定靈,我就澆你個透心涼,然后再摔珠子,要是管用,等黛靡姐姐來了,一看笑面傀儡被我降服,我不是更長臉,要是不靈,我跑就是了,反正這木頭動作緩慢,未必追得上我?!?p> 十方緊緊攥著木桶提手,悄悄回到院門墻后,全神貫注,就等笑面傀儡到了跟前,就把這桶馬糞一點不剩地全澆上去。
啪嗒,啪嗒……
木頭敲擊地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雖然十方打定了主意,但心里也沒多少底兒。
萬一這桶法寶不靈,或者笑面傀儡行動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這般緩慢,那可怎么辦?
要是沒降服他,自己也沒跑了,小命可就玩完了。
別慌,諏取說靈就一定靈。
十方不停地給自己打氣,但手還是一直哆嗦不停。
正在提心吊膽之時,令他意外的事情卻發(fā)生了。
恐怖的腳步聲到了院門外,卻停了下來,似乎笑面傀儡在院門外站住身子,并沒有直接進(jìn)來。
十方屏氣凝神,做好準(zhǔn)備,連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片刻,腳步聲再次響起,但讓十方奇怪的是,笑面傀儡并沒有從院門進(jìn)來,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似乎往沈毓授的院子去了。
但沒一會兒,又由遠(yuǎn)及近,似乎又回來了。
十方心中生出一絲疑惑,“這怪物難道行兇前還要先散散步嗎?”
腳步聲到了院門外又一次消失,笑面傀儡還是沒有進(jìn)來,四周又恢復(fù)了安靜,但這種悄無聲息卻更讓十方喘不上氣來。
十方就覺得好像有一把利劍,懸在頭頂?shù)暮诎抵?,你明明知道頭上有這把劍,但卻看不到,更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落下來。
黑暗中,笑面傀儡可能和自己僅有一墻之隔,他到底會不會進(jìn)來,十方快被這個想法折磨瘋了。
最后實在忍不住,十方仗著膽子,悄悄探出頭來,想偷偷看一下,笑面傀儡到底還在不在外面。
他小心翼翼,將腦袋從院墻邊慢慢伸出,誰知剛探出半個腦袋,身子登時僵住,想動也動不了。
就見一張恐怖如斯的血淚笑臉,此刻赫然就在眼前,離自己臉只有兩寸不到的距離,盯著自己,而且,依舊開心地笑著。
笑面傀儡僵硬的身體,也如十方一般,一大半藏在墻外,只露出這張笑臉,以同樣的姿勢望著一臉驚恐的十方。
十方和笑面傀儡就如同一面鏡子的兩邊,臉對臉都一動不動,十方只覺得一股強大的電流擊中了自己,整個身子從頭到腳全麻了。
眼前笑面傀儡彎成月牙般的笑口并沒有任何變動,但十方卻清晰地聽到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好……”
“??!”一聲尖叫劃破夜的靜謐,十方本能拎起木桶,一股腦整個扣在笑面傀儡頭上,緊接著兩步竄出,玩命一般兒跑出院子。
十方一邊跑一邊高喊救命,同時又從懷里拿出通靈珠,死命摔在地上,啪的一聲,摔了個粉碎。
十方連跑帶喊,動靜可就鬧大了,楊毓成和沈毓授房間同時亮起燈來,但十方連頭都不敢回,玩命兒往前跑去,根本就不敢看笑面傀儡到底有沒有追過來。
就在他剛繞過木鄉(xiāng)樓拐角,正碰上一身黑衣的黛靡。
黛靡雙手各持燃燒著藍(lán)火的短刃蜂魅,急匆匆迎面而來。
一見十方,黛靡還沒說話,就被十方一把抱住,“救,救命啊,姐,姐姐,那傀儡追上來沒有?”
黛靡萬萬沒想到十方竟然上來一把抱住了自己,登時又羞又急,但此刻沒時間多說,手臂用力一抖,把十方震了出去,“笑面傀儡逃到你這邊來了?”
十方倒在地上,依舊心有余悸,根本沒聽明白黛靡這話什么意思,只是用手往自己身后一指,“他,他就在楊毓成院子門口。”
黛靡一聽,銀牙緊咬,也沒管十方,腳下不停,疾步而去。
十方坐到地上,喘了好半天氣,才回過點兒神,一看四周黑漆漆的,黛靡已經(jīng)消失在黑暗之中,嚇得他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左右瞅瞅,向東跑了幾步,略一猶豫,又調(diào)回頭來。
“不行,現(xiàn)在跟著黛靡姐姐才最安全,那我還跑什么,他媽的,剛才好懸沒把我嚇?biāo)?,等黛靡姐姐抓住他,我非扒了他的皮不行。?p> 十方也沒仔細(xì)想想木頭傀儡哪來的皮給他扒,只是見黛靡一來,也有了主心骨,轉(zhuǎn)身也回來了。
等到了楊毓成院子門口一看,黛靡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盯著地上趴著的笑面傀儡,一臉茫然,似乎并沒有動手的跡象。
十方心里納悶,結(jié)果等他再一看地上的笑面傀儡,也傻眼了。
“黛靡先生,你們這唱的是哪一出?。俊?p> 四少爺楊毓成披著一件黃色的廣袖衫,斜倚在墻邊,臉上似笑非笑,陰陽怪氣地沖著黛靡問道。
他旁邊站著一臉怒色的沈毓授,兩人都是毫發(fā)無損。
黛靡一言不發(fā),雙眼盯著地上紅衣人,一看十方又回來了,這才扭頭望著十方,眼中盡是詢問之意。
十方瞅著地上趴著的人,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紅衣人趴在地上,渾身上下全是臭乎乎的稀屎,一邊不停單手錘地,嘔吐不止,一邊有氣無力喊著:“壞,壞?!?p> 在他旁邊,倒著一只臭不可聞的空桶,空桶旁邊,是一張美女笑容的木頭面具。
十方傻了一樣,盯著地上的笑面傀儡,好半天才冒出一句:“怎么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