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賺外快
五十塊巨款,這個錢南小朵還是能賺的,而且也很心動,自己缺錢得很,差點就捉襟見肘咯,能有現(xiàn)金入賬再完美不過了。
她迅速吃完飯,從倉庫房里找出十二色的礦石顏料罐、胭脂、面霜、蜂蠟、橄欖油、口紅、還有兩罐宮粉和香粉,搗藥缽和搗藥錘,各種瓶子罐子、酒精燈,一套油彩筆。
看南小朵把林林總總的東西擺上柜臺,劉家姐弟都好奇的湊上前,饒有興致的看她像做實驗一樣調(diào)配東西,雖然材料和用具都是臨時拼湊的,但是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因為劉石梅的到來洋貨店暫時關門,沒有客人打擾,南小朵用了三十分鐘拼裝成一套簡易的底妝、眉膏、胭脂、眼影和臉部陰影。
剩下的就是當一回神筆馬良,把眼前這位劉石梅大小姐打扮起來。
“小南,你以前學化學的么?!眲⑹呛闷娴?。
“我在家讀的書,老師教什么我就學什么?!彼读藗€謊,示意劉石梅坐到椅子上,同時回答劉石星的問題。
南小朵的底妝借鑒了戲曲油彩的辦法,調(diào)了一明一暗的兩個底色,她拿起畫筆的時候,熟悉感再度襲來,這些東西對于自己來說并不陌生,甚至有點兒駕輕就熟,南小朵心里打定主意在洋貨店工作,希望熟悉的感覺能幫助自己恢復記憶。
而且這里工資高,還能賺外快,雙贏啊,為啥不做。
“你在做什么。”劉石梅微微后仰,質(zhì)疑地看著準備上臉的筆刷。
南小朵把人擺正,心想現(xiàn)在又不是做示范,一樣樣解釋清楚,自己成什么了:“我弄完再和你解釋,現(xiàn)在不要說話,不要做表情。”拿著畫筆給她上底色,劉石梅是淺麥色皮膚健康,t字油,南小朵執(zhí)筆接觸皮膚的時候,對方因為癢瞇了瞇眼。
“別動,你見過畫師的模特擠眉弄眼?!”
劉石梅閉上嘴旋即繃緊了表情,但狠狠的瞪了南小朵一眼,這位大小姐果然很討厭被命令。
T字區(qū)高光,下巴的高光打在下巴尖上,南小朵要優(yōu)化劉石梅,她也這么做了,發(fā)際線太高,用陰影解決。
她把劉石梅的臉當做畫布,底色調(diào)完,細細過度明暗,五官優(yōu)點就出來了,劉石梅喜好歐美風她畫偏中式歐美風的妝容。
宮粉定妝,南小朵手捏著粉撲慢慢打,盡力壓下去,涂上眼影,層層暈染,最后是眉毛,口紅,胭脂。
劉石梅有非常漂亮的頸部線條,南小朵決定把她的蛋卷頭盤起,做成希臘女神式的編發(fā),天鵝就應該秀脖子的,不是嗎。
“大功告成?!蹦闲《涫岸尥?,把一早準備的鏡子搬上來。
她把一個劣質(zhì)的芭比娃娃,改成了棱角分明的冰雪女王,艷色的雙唇,上揚的眉毛,襯托劉石梅的冷傲,她就該是冷傲寒梅高不可攀的,不比自作低微。
“就這樣,我還是沒變啊,我一直都這么漂亮。”劉石梅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仔仔細細左右都看清楚了,甚至不愿意放過背后的效果。
她讓丫鬟和南小朵把店里的立鏡都搬來,足足照了五分鐘鏡子,才傲慢地轉(zhuǎn)過身,仔細撫平坐皺的裙擺,猶如一只高傲的天鵝,施施然離開了洋貨店。
看著姐姐化身女王擺駕離開,劉石星把自己驚訝的下巴手動合上,掏出錢夾取出五十塊錢遞給南小朵:“做得好,你救了我的眼睛,它們快要被荼毒瞎了?!?p> 南小朵接過錢,她還以為自己的審美不被接受,沒想到劉石星替姐姐給錢了:“不客氣。”
“你怎么不問我姐為什么驚訝,不驚喜,不夸你么?”她處變不驚的態(tài)度,讓劉石星更好奇了,他留洋的時候?qū)W過畫畫,看出南小朵手法里的門道,可這丫頭也太淡定了,姐姐二話不說光照鏡子,照完扭頭就走,南小朵竟然也沒覺得自己努力白費。
“劉大小姐要是不滿意,以她的脾氣會當場洗臉吧?!蹦闲《浠卮穑缓笥盅a了一句:“她化了妝后就不做表情了,感覺像怕面具裂開一樣小心翼翼?!?p> 而且站在四面鏡子前面來來回回,南小朵只認為自己太超前劉石梅接受不了,沒做其他想法。
“哈哈哈,也是,你很聰明,我沒有請錯人?!钡谝淮温犎诉@么損自己姐姐的劉石星大笑幾聲,并不介意南小朵說話直接,畢竟劉石梅脾氣也算不上好:“我姐可能一路上要照上千次鏡子?!?p> “甚至她出門之后,第一件事就去照相館把現(xiàn)在的模樣拍下來?!眲⑹返男愿駝⑹且磺宥?,她肯定頂著現(xiàn)在這張臉到所有人面前去炫耀一番。
也不說劉石梅換了一張臉成了天仙,劉石梅還是劉石梅,有句話叫玉不琢不成器,沒化妝前的姐姐是璞玉,經(jīng)過精雕細琢后,光華璀璨啊。
南小朵盡了最大努力,把劉石梅身上的缺點掩蓋,優(yōu)點全部凸出,而且凸出的有點十分和諧,半點突兀都不覺。劉石星覺得自己花四十塊錢一個月請人,真是請得太值了,一個人當好幾個人用。
到了下班時間,咒生就提著菜來了,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外,南小朵收拾好和劉石星打了招呼才離開。
“你來啦?!彼裉炀唾嵙艘粋€月工錢,所以心情很好,可看到門前的人情緒不高,立刻就收斂了表情。
原來這場醞釀中的暴風雨還在繼續(xù),南小朵咽了咽口水,心中盡是無奈。
忍不住又哼起——牢不可破的聯(lián)盟。
“今天怎么樣?!敝渖鷨枴?p> “女老板來了,我被刁難了一個早上。”南小朵把歌唱完后,故作難過的嘆了一口長氣,她悄咪咪側(cè)頭留意咒生的表情,這家伙竟然偷偷笑了,不是嘴巴上揚,而是眼尾微微挑起,黑眸不似剛才的深沉變得盈潤有光。
靠,她過得不好,他就開心了?
這是什么意思,南小朵頓覺情緒起伏,她也會生氣的好不好,她不是菩薩,今天被人支使就夠委屈的了,大家相互理解不行嗎!
咒生沒有感受到南小朵的變化,他揚了揚手里的新鮮豆腐:“我今天買了豆腐還有魚頭?!?p> “咒生,我被老板刁難,你是不是很高興!”南小朵停下腳步,板起臉來發(fā)難,咒生看她不高興,眼神也變了變。
他說:“你被欺負,我當然不高興,但是咱們都是給人打工的,不高興也只能忍著,不是你說的,高興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當然高興著過啊。”
吼,才認識幾天就學會用她的話來堵她了,那以后還得了,南小朵生氣的甩過頭,大步流星往前走,她和咒生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
“小南?!敝渖诤竺婕涌炷_步跟上她:“我真的不是因為這個高興。”
“那你是為什么,說清楚,說不清楚咱們一拍兩散?!彼彩怯衅獾?,南小朵瞪著她,眼睛都要噴火。
咒生被問的一時語塞,他提著菜,猶豫不決,南小朵氣呼呼地,再度轉(zhuǎn)身要走,他立刻道:“我覺得咱們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南小朵皺著眉,理所當然。
他臉色驟沉,果然,是嫌棄他了,咒生握緊拳頭,心里說不出的酸楚,像喝了一整瓶陳醋。
“你是男的,我是女的,能一樣嗎。”
“呃……”
“說,說清楚,不然就一拍兩散。”南小朵執(zhí)拗的仰著頭,她在姑娘里不算矮,但咒生太高了點兒,他心情七上八下,全都因為她,低頭望著氣鼓鼓的小南,小青蛙一樣嘟著臉,她長得確實一般,但他就覺得比其他姑娘都鮮活好看。
咒生清了清嗓子:“我是怕你嫌棄我,我哪里都比不上你。”
“你比不上我是事實啊,現(xiàn)在才怕我嫌棄嘛,咒生我告訴你,我南小朵要是嫌棄一個人,他連在我眼前出現(xiàn)的資格都沒有?!蹦闲《溥@話說得十分大言不慚,咒生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撫平的心,又被她無情的扎了一刀,痛,又不致命。
小南說的是實話,他們本來就不一樣,他也是事事比不上她,自己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件件一樁樁的,都擺明了事實就是如此,有什么可抗辯的呢。
可咒生轉(zhuǎn)念一想,小南也說了,如果真嫌棄一個人,這人便不會出現(xiàn)在她面前,自己能和她假扮私奔的小情人,是不是意味著,她心里其實沒有嫌棄過他的。
“是我錯了,咱們回家,你肚子不餓嘛?!彼鲃拥狼?。
正氣著的人,雙手抱胸:“氣飽了,不餓?!敝渖粗D(zhuǎn)不開眼,短嘆一聲,忍不住的笑意擴散在臉上,她沒說不回家呢,真好。
回到院子,南小朵也不進屋就坐在天井里生氣,咒生聽之任之。
“阿生,你們怎么了吵架了?!蓖瑯釉谠铑^煮飯的牛嫂,指了指背對廚房,正坐在水井旁,跟只小老鼠似地啃著花生的人問咒生。
往灶頭添了一把柴的人回道:“我惹她了?!?p> “小年輕的,就愛拌嘴。”牛嫂一臉過來人的表情,她嗅了嗅蒸籠飄來的香味,問道:“阿生,你煮什么,這么香?!?p> “茶葉蛋?!?p> “小南生辰到了,你要煮蛋給她吃。”
“不是,我惹她了,想做些好吃的哄哄她?!?p> 牛嫂聽了不贊同道:“這不是吃著南乳花生嘛,零嘴都不便宜啊,居家過日子,要精打細算,你們小年輕要省著點兒?!?p> “好。”咒生應著,也就是應著。
其實背后的南小朵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反正早上自己已經(jīng)退讓,絕不可能一退再退,現(xiàn)在就該是咒生著急的份了。
她啃著花生,嘴巴有點兒干,于是沖背后喊了一句:“我想喝水?!辈灰粫壕陀腥税阉肆松蟻?,還不忘囑咐一句:“花生上火?!?p> “哼?!彼み^臉,簸箕上被人放了一碗香噴噴的茶葉蛋,南小朵喜歡吃茶葉蛋,而且是鳥蛋不是雞蛋,雞蛋太大了做鹵蛋合適。
自己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時候,院子外響起了爭執(zhí)聲,南小朵挺好奇的,聽著像在吵架,她捧著簸箕就往虛掩的門走去,門外是兩家人在打架,說打架也不太合適,應該是倆家人隔著一條巷子隔空對罵。
“你兒子就是個病秧,還好意思向我女兒提親,我女兒有手有腳憑什么嫁你胚種兒子?!眻A潤的婦人指著對面巷子高瘦的一家三口罵著:“我女兒就算嫁不出去,全天下男人死光了,我養(yǎng)她一輩子,你們家休想,做夢去吧?!?p> “你女兒被人退了三次親,我兒子可憐她才好意找人說媒,你們家倒好,把蘿卜留在地里漚爛,也不愿意女兒找個人家,你們就留著她當老姑娘吧,我兒子隨便出去找一個女人回來,都能把咱家伺候得妥妥帖帖,誰稀罕。”
“不稀罕你們找媒婆上門,不稀罕你們兒子天天跟幽魂一樣守我們家門口,我女兒已經(jīng)許了人家,輪不到你們來攀親?!闭f著婦人就拉著女兒回了屋子,哐當關上院門,倒是那邊的被罵的病秧子不肯走,最后被父母強行拉進屋。
看熱鬧的還沒走,大家都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竊竊私語,南小朵無聊得緊,便捧著食物到門外,和隔壁鄰居姑娘站一塊兒。
“他們吵什么呢?!彼o姑娘遞過一把南乳花生,姑娘愣了愣,只從小南手里拿了一兩顆過去。
姑娘說:“倆冤家,巷口的李大妞今年二十二了,許了幾次人家,還沒過門跑的跑死的死,媒人婆都說她命硬,巷尾那個病秧子陳春的老娘,就找人算命,算命的說李大妞旺陳春,陳春腦子一熱就往人家姑娘跟前湊,把李大妞嚇得夠嗆?!?p>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人家姑娘全程黑臉,簡直有病。
“那李大妞許了人家沒有。”
“許了,聽說她娘給了媒人婆大紅包,媒人婆把日子都訂了,那男的平日里走鏢,過幾天回來見過面,覺得沒問題就成親?!?p> “這么快,之前都沒見過,見了面談妥就成親?”南小朵覺得不可思議,看鄰家姑娘有話沒說完的樣子,她又抓了一把花生塞給姑娘。
姑娘又說:“其實見過好幾次了,李大妞早和那個鏢師好了,就是她娘不想孩子遠嫁一直不松口,誰知道陳春一家這一鬧,李大妞的娘氣得不輕,看鏢師順眼多了?!?p> “選個身強力壯的也好過個病秧子。”久病床前無孝子,而且陳春一家神神叨叨的,看著就不好相與,傻子才嫁過去呢,南小朵的話得到了鄰家姑娘高度認同,她表示:“誰說不是,男人就是房梁,就該有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跟個柳條似的頂啥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陳春那身板,拉長了壓扁了編個筐都費勁兒?!?p> 嗯,南小朵就喜歡聰明的姑娘,她愉快的和鄰家妹子分享了食物,有人聊天八卦心情也變好了,最后咒生喊人回家吃飯的時候,南小朵還有點兒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