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這種東西,不嫌多。藍母向來沒有主見,之前藍家父子三個不同意藍依賣地的提議,她就也覺得賣地不好。
如今兄妹三個都贊同要賣地買糧,她就覺得這果真是個不錯的主意,陳家就是厲害,竟然能想到這些事情。
藍父沉默了一晚上,最后才說:“我考慮幾日,你們也再多方打聽一下,不要盲從?!?p> 說完,他還看了藍暉一眼。
意思很明顯,藍暉太崇拜那個大師兄了,崇拜到都快沒了主見;
這種情況下,他是不可能單聽藍暉的一面之詞的,穩(wěn)妥起見,他打算這兩日在城里走走看看,然后去找?guī)讉€老族長問問以前打仗的事。
他們一家人還沒有經歷過打仗,并不知道戰(zhàn)亂過后,官府是不是真的愿意花錢買地買糧安置流民,也不知道糧食囤積在倉庫,是不是真的能守得住。
一家人吃完飯后,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藍依回到屋里后,就點燃了屋里的小油燈,然后從枕頭底下拿出個紅色的軟布袋,將抽繩拉開,那條五彩絲線編織而成的手鏈就出現在眼前。
藍依抿著嘴,將那手鏈拿出來,她趴在桌上,對著小油燈豆大的暖光,照著看那細細的絲線紋路出神。
過了幾日,藍家人經過多日觀察后,藍父拍板決定賣地。
陳世安知道后,直接將這事給接手了,這時候的天字號水地是最值錢的,一畝地能賣二十多兩,有些地段好的,或者風水先生點過位的,更是可以賣出十倍百倍的高價。
藍家賣的是竹林和果林,雖然是旱地,但是因為有現成的果樹和竹子,一畝也賣到了將近十兩的高價,等所有地賣掉之后,藍家就得到了八十多兩的現銀。
藍父沒有收錢,直接讓藍暉將所有錢都拿去給陳世安,幫著買糧食去了。
稻谷家里不缺,價格也比紅薯那些食物要貴,藍家并不打算買稻谷。
藍暉于是將那八十多兩銀子,拿去買便宜的土豆紅薯之類的現糧,竟然買了有幾千斤。
看著陳家專門空出來給他存放糧食的倉庫里,堆的小山高的糧食,藍暉第一次覺得,做商人真的很賺錢。
八十兩銀子的貨物,如果走水路運到戰(zhàn)亂的東邊,價格至少翻十倍。
陳世平那邊不僅采購糧食,他還囤積木材,畢竟安置流民,肯定會需要建造房屋,不管多劣質的屋子,總都得需要木材的。
藍暉跟了陳世平幾日,感覺自己大漲見識,別的不說,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囤積糧食的同時,去囤積木材。
這個陳世平可真是個人才,藍暉佩服極了。
晚上回了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藍暉便又將這事拿出來說了。
他不無遺憾的說:“只可惜我們銀子不夠,不然我也想像陳世平那樣,囤幾個倉庫的糧食,再囤幾個倉庫的木材,到那時候,還怕咱們家族起不來嗎?”
藍母笑著道:“你們兄弟倆起來了,家族就起來了?!?p> 藍家沒有近親,他們這一家子,都能算是整個家族了!
藍暉豪氣干云的一拍胸脯:“娘,你等著看吧!這日子快了!”
一家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
藍父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一小杯酒,看了自己長子一眼,道:“你們能平平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就行了,家族起不起的來,無所謂的事,人生在世,家和萬事興?!?p> 藍依插嘴:“咱們家就挺興的!”
藍欽故意取笑她:“等你出嫁之后,希望也能說出這句話。”
本來這話也沒什么,兄弟兩個平日里就喜歡逗妹妹玩。
然而這次,藍依竟然心虛的噤聲了,垂頭拿筷子戳著碗里的白粥,腦子浮現出陳世安的模樣來,藍依的臉悄悄紅了。
藍欽一看她這模樣,驚的筷子里的菜都掉了,震驚的看著藍依:“不是吧?藍小依,你這是有情況???”
藍依:“......”
另外三道目光如三道利箭般嗖嗖的往她臉上釘。
藍依慌的不行,她眼神飄忽的狡辯:“誰說的,我才沒有,二哥你別瞎說??!”
藍母最是了解女兒的,她看藍依這模樣,肯定是有情況的,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藍欽微微瞇了瞇眼睛,拿筷子指著她說:“瞅瞅,瞅瞅你的臉,都紅的能當門神像了,還騙我們呢?”
藍依:“......”
真是冤枉死她了,她真的沒有好嘛,她只是突然想起陳世安來了,說道陳世安,他們兩個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沒有??!
藍依立即轉移話題,她看向藍父,說:“對了爹,我有件事一直想說,近日流民越來越多了,我聽聞有人會偷東西,咱們家的圍墻和院門都得修一下了,還有啊,我聽說在圍墻上打一些鐵釘,就沒有人敢爬上來了,要不咱們家也弄上吧?”
藍欽“嘖嘖”了兩聲,壓低聲音道:“轉移話題,心里有鬼?!?p> 藍依裝作沒聽見,繼續(xù)喝粥。
藍父瞥了藍依一眼,沒說什么,點了點頭:“阿暉明日去找個人回來修?!?p> 藍暉點點頭應下。
藍依這事就算過去了,家里人也沒有再問。
藍依看了看自己手腕里帶著的那條手繩,心里有些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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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藍家這邊歲月靜好的氛圍,住他們對門的陳家就沒那么輕松了。
陳雅風已經好幾日沒有出門,整個人悶悶不樂的窩在家里,三個弟妹每日上學都是陳父去接送的,陳雅風此時顧不上自己的弟妹了。
外面確實是有些不好聽的流言,雖然街坊鄰居并不會當面說出來,但是看她的眼神總是很隱晦。
她過年就十四歲了,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之前還有好幾家找了人上門來打聽,現在突然之間,就全都沒有了消息,甚至還有兩家,直接扭頭去了對門,找藍家說親去了。
陳父陳母已經在商量搬家的事了。
就是到底是搬去縣城,還是到另一個更南邊的村鎮(zhèn)這事,還沒有商量好。
陳世安那邊也不同意他們搬家,畢竟世道亂了,山匪橫行,卻別的地方也有鄉(xiāng)紳惡霸要對付,麻煩的很。
就在他們這么糾結無果的時候,一日上午,突然有個媒人上門來,找陳家說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