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上星河

　　雨淅淅唰唰下著，暮墨卿將渾身濕透的路晼晚緊緊攬?jiān)趹阎小?p>　　路晼晚感激他相助，可想起前幾日兩人鬧成那樣，不自覺就想掙脫開他的手臂。

　　路晼晚身子往外挪一挪，暮墨卿便將手緊一緊，路晼晚又挪一挪，他便再緊緊....

　　一直跟隨在身后的楚天闊獨(dú)自撐傘，看前面二人在雨中長(zhǎng)街上扭來扭去膩膩歪歪的樣子無語低下頭去。

　　暮墨卿有些不耐煩道

　　“傘小，再這般別扭你我二人都得濕透”。

　　“你勒得我難受”！路晼晚沒好氣道。

　　“若你覺得能自己步行回府，本督立刻棄你而去”。

　　路晼晚聽他語氣不佳，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若真把他惹急了，說不定真得自己冒雨走回去。

　　將方才在御花園中摘的五六只芍藥往胸前收了收，乖乖的跟著他走。

　　暮墨卿看她護(hù)著手中花朵隨口問道：

　　“你喜歡芍藥”？

　　“嗯”

　　“......為何”

　　“世人贊它繁絲蹙金蕊，又貶它妖艷無格，卻少有人知它根可入藥。做人亦是如此，活的漂亮更要活的有用”。

　　“你是本督的人，在外一言一行都關(guān)乎本督威嚴(yán)，以后休要這般唯唯諾諾”。暮墨卿冷著面說道。

　　“我……”

　　一句話噎得路晼晚結(jié)舌，原本對(duì)他出現(xiàn)為自己解圍的感激也被這冷風(fēng)冷雨沖洗得一干二凈。

　　其實(shí)暮墨卿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不想讓他人肆意踐踏威嚴(yán)，還是為那日跟她賭氣有些懊悔。

　　他雖被迫娶妻心中不快?？僧吘故腔噬腺n婚，也沒有新婚不久就喪妻的道理。

　　路晼晚不過一女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能翻出什么風(fēng)浪，平日里不予理會(huì)，不過是府上養(yǎng)個(gè)閑人罷了。

　　只是不想她性子如此倔強(qiáng)，淋雨那夜聽她的話好生厲害，這樣的女子甘愿成為他人棋子也是意外。

　　路晼晚沾了花粉汁液，手上開始干癢，順手去接了接雨水，卻被暮墨卿拉了回來。

　　“嘖”……路晼晚不悅斜了他一眼又伸出手去，被暮墨卿一把攥住手掌。

　　氣急之下喊道：“暮墨卿你干什么”？

　　想來許久不曾有人喚自己大名，暮墨卿也愣了一下：“路晼晚，不要試探本督底線，你再不識(shí)抬舉別怪我不管你”。

　　“這花汁不洗干凈會(huì)起紅疹的”！

　　“回府再洗”！

　　前幾日府上人與他匯報(bào)過路晼晚病情，因此在她伸出手去滿心想的是御醫(yī)說過的。

　　她不能沾雨……

　　路晼晚一臉疑惑，怎么今日這暮墨卿這般奇怪....

　　宮門外，暮府的馬車已在外等候，路晼晚因手中護(hù)著那幾朵花，上車極為吃力。

　　偏偏頭上萬字鎏金步搖勾住了車上流蘇，一時(shí)間竟動(dòng)彈不得。好不容易坐下，氣急敗壞地將頭上朱釵步搖一股腦卸了下來，坐在身側(cè)的暮墨卿看到此景禁不住笑出聲音。

　　“都說右相府大小姐有些瘋魔，本督看來倒挺有趣”。

　　路晼晚用他看不見的速度剜了他一眼也不說話。

　　心中想，都說暮墨卿性子冷淡，少言寡語，看來傳聞并不足以讓人全信。

　　不過他若來日不再找自己麻煩，她便看在他盛世容顏的份上，忘了上次他的惡行與他化干戈為玉帛。

　　忍不住抬頭瞄一瞄他雋美精致的面孔，卻不想他也正偏頭看她。四目相對(duì)時(shí)，二人仿佛看到了天上星河。

　　路晼晚趕緊別過臉躲避，卻被暮墨卿一把抓了回來，這般被人托著腦后不能動(dòng)彈，路晼晚些許有些……羞澀。

　　一雙深邃的眼似乎抓走別人魂魄，就像新婚之夜初次見他那般，望著對(duì)方。

　　若說沒有被眼前這人的臉迷住真的不是路晼晚本心，若說是對(duì)他動(dòng)以情愛更不是路晼晚本心。

　　她喜歡看他就像是世間所有喜歡美好的人一樣，可這么美好的一張臉卻可能是所有危險(xiǎn)的源泉。

　　而對(duì)于暮墨卿，那晚選擇緊緊抱住她就已經(jīng)動(dòng)了心底最深的那片柔軟而不自知。

　　這也是許多年后兩人再談及當(dāng)年何時(shí)互動(dòng)情意時(shí)，各自都說不清楚的原由。

　　一見鐘情的事總是會(huì)出現(xiàn)在戲中故事里俗套得很，可看故事的人，又何嘗不是這塵世的俗人。

　　兩人就這樣注視了良久，暮墨卿緩緩掏出一方帕子，執(zhí)手為她擦拭著指尖沾染的花粉。

　　“以后出門無需這般膽小，大可仗著本督跋扈一些，旁人也不會(huì)說什么”。

　　暮墨卿收起帕子，面上雖還是冷冷的，語氣緩和了不少。

　　“是，為了督主顏面，以后出門橫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