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鄀畋城記

第十七章 危機

鄀畋城記 琮琪 3788 2020-03-08 19:37:31

  鄀畋147年5月22日,晴

  早上昏昏沉沉的爬起來,整個人都沒了力氣,絮兒和竹一兩個卻興奮的很,并不了解我這徹夜未眠的滋味。

  關于凌晨時分的那個人影,我暫且還是不要告訴她們,既不知對方來歷,又沒有什么東西遺失或是什么人受傷,也不便讓她們二人擔心。

  春思節(jié)慶典的鑼鼓聲早已從遠處的街道上傳來,還未出門就已經想象得到那熱鬧非凡的景象,想必寧安的百花祭也會是如此吧,只是我可能會趕不上回去許愿了。

  眼下最重要的,自然還是去拜訪理事了,其實昨日從醫(yī)館出來我們便去問過,只是府門的兵士們聲稱陸菁理事已外出,讓我們擇日再來。

  松陵的理事府較比卓老爺子的府院不僅大了許多,也華麗了不少,院子里多是精美的亭臺花壇和修剪過的花樹,看來陸理事也是個心思細膩之人。當然了,這里也明顯沒有卓老爺子家那么輕松自在,從守門的兵士到接待的丫鬟,各個都是板著臉,不茍言笑愛答不理。

  我們在丫鬟的指引下到了理事府接待客人的大堂來,一進門,只見正對面一張紅木桌子上擺滿了卷宗,桌旁一位凜若冰霜的女子仔細研著磨,見我們進來,只是微微行個禮便繼續(xù)忙碌,毫無表情。桌前坐著的,是一位看起來有四十多歲,滿臉嚴肅,正在盯著卷宗發(fā)愁的......女人?

  “阿婆,我們來打擾了?!蔽液托鮾憾歼€呆著,倒是竹一先開了口,竟還很親切的喊她“阿婆”,來之前并未聽她說起過認識這位理事,而且這稱呼未免太老了。

  我住在鄀畋城的這段時間,倒也注意到這里雖是古時社會,卻已經掙脫了男尊女卑思想的禁錮,在魯偉先生的書館里,求學的女子也并不比男子少,不過這種地位的女強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想必絮兒也一樣吧,她驚訝的樣子比我還夸張了幾分。

  “嗯,羅茯,給她們看座吧?!标懤硎抡f話的聲音倒是比看起來要滄桑很多,身在這個職位,辛苦自然是難免的了:“你們來找我是有何事???”

  雖說屋子里人不算多,而且我的陣營要比她大一點,但是看她滿臉的寒氣不見一絲笑意,總覺得這里莫名的壓抑,讓人不敢開口講話。

  “陸理事您好,我叫韓胤,是個外世人,我在莫宗正先生的幫助下,得知貴府收有一塊世代相傳的磁石,此物正是我回家必須要用的鑰匙之一,在下斗膽,欲向理事借用此石?!蔽覊阎懻酒鹕?,畢恭畢敬的向她直接表明我的來意,她卻許久沒有說話,只是放下了卷宗,微瞇著眼,上下打量了我許久。這樣子,像極了相親對象的母親,目光里滿是質疑和嫌棄。

  “那塊石頭丟了?!标懤硎氯魺o其事的甩出一句話便示意羅茯為我們倒了茶。

  “丟了?怎么會,那不是......很重要的......”我自然很慌亂,看她那副表情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可若真是丟了,那該如何是好。

  “是啊,我是繼承我父親的職位,那塊石頭,是和我父親的遺物放在一個盒子里,只可惜那個盒子丟了,我已經在派人去抓捕犯人了,你們就且等著消息吧?!甭犼懤硎碌恼Z氣,似乎并不在意我想回家的事,反而轉過頭,去聊起別的來:“竹一啊,你爺爺?shù)纳眢w可是康復了?”

  “回阿婆的話,爺爺已經沒有大礙了,現(xiàn)在還在醫(yī)館休息,很快就能回家了!”看來竹一和莫老先生是與這位理事比較熟了。

  “嗯,那就好,改日我抽個時間去看看他?!?p>  之后的一個半時辰里,都沒有人再提起磁石的事,只是一味的閑談,我端著茶杯,喝著這被絮兒她們夸著是清香無比,我卻覺得索然無味的茶,一直沒有再說話,只希望趕緊離開這個讓我如坐針氈的地方。

  等她們幾個聊夠了,我們也便告辭了。從理事府出來,她們兩人就一直在談論著陸菁理事和她的侍女羅茯,我卻根本沒有心情搭話。

  “57歲?你說剛才的那個陸菁理事?”

  “對啊,我從小就常常去找陸阿婆玩,阿婆雖然年紀大,可是長得還很年輕,人也很有精神呢!”

  “嗯,我想她一定是因為聰明才抵抗了衰老吧,她旁邊的那個侍女看起來也是很精明的樣子呢?!?p>  “那位大姐姐叫羅茯,是從小在阿婆身邊長大的,阿婆沒有孩子,一直把羅茯姐姐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看的。而且羅茯姐姐很能干喔!她工作起來一絲不茍,阿婆欣賞的不得了呢?!?p>  “嗯,看得出來喔,她們兩個人還真是有點像?!?p>  兩個人聊得正好,卻都沒有人來問問我現(xiàn)在的心情,剛認識的小孩子也就算了,連絮兒都......

  “呀!你看那個,要不要去玩???”絮兒看見一個擺滿了彩色泥偶的攤子,帶著竹一興高采烈的跑了過去。

  “射弩箭,射穿那個標靶就可以挑泥偶?!睌傋拥睦习迨莻€長著大齙牙的黑瘦男子,頂著一個和南叔釣魚時戴的差不多的破草帽,這種生意,跟套娃娃打氣球有什么兩樣。

  “我要玩我要玩!竹一,你先去挑泥偶,我負責給你打到它!”絮兒開心的買了十次的機會,竹一很信任她,過去挑了起來,老板卻很不屑朝她一瞥:“沒有那么容易的?!?p>  南大小姐當然不信這個邪,可擺好了姿勢一箭下去,卻連邊都沒打到:“太久沒玩了,還沒找到感覺,再來!”

  第二箭:“這個位置好像有點偏,我挪一挪?!?p>  第三箭:“這個弩箭和寧安那邊的不太一樣,我沒調整好,繼續(xù)!”

  ......

  第十箭:“怎么會這樣呢,一個都沒有打到?!?p>  看到絮兒滿眼的失望,竹一也跑了回來,拽了拽她的袖子悄悄說:“姐姐,這家的泥偶不怎么好看的,我們不要了吧?!?p>  她現(xiàn)在是這樣講,可剛才明明還很開心的盯著一個泥偶看了好久,看來還是要本公子發(fā)揮一下特長才行了。

  “老板,我買一次?!蔽艺f只買一次,每個人都在疑惑的看著我,絮兒只當我是沒見過這個在亂講,老板卻一臉的嫌棄:“一次?反正你也打不到,我白送你一次?!?p>  “別啊老板,回頭我打到了你再說我沒付錢不肯給我獎品可怎么行?!睂τ谶@種無奸不商的小販,我大概也猜得到他們的套路。

  “行吧行吧,賣給你?!?p>  兩個女孩早已放棄,不在看我了,可她們又怎么知道,我在老家是專門學過弓弩類的射擊技巧的,這也是我一項被父母罵了好多年的業(yè)余愛好,為了把我的收藏品全部丟掉并且避免我偷偷攢錢再去買,也是煞費苦心,卻怎么都擋不住我這神瞄準的天分,一箭下去,正中靶心。

  “哇!小韓你太厲害了吧!”絮兒可是這么久以來第一次對我如此的膜拜。

  “哥哥好厲害??!一箭就打中了!”

  “老板,我可以挑泥偶了吧。”

  “不行!沒射穿!”

  “什么?”

  “我剛才說了,射穿這個標靶才行,你這是射中了,可箭還在靶上,沒擊穿吶!”看他那一臉淡定,想必早就想好了這套說辭。我也是犯了傻,這種爛攤子怎么會可靠。

  “你這是在騙人??!”絮兒有些急了,不過和這種小人爭執(zhí)是沒用的,我連忙拉走了她,帶著竹一趕緊離這個鬼地方遠一點。被那小販一番折騰,幾個人這下都沒了心情了。

  “韓公子請留步?!边@突然在背后喊我的人是,郁良人!

  “看來韓公子與郁某當真是有緣,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店,不知公子和你的朋友們是否愿意賞臉,與我一起去吃杯茶呢?”

  我現(xiàn)在哪里還有心情吃什么茶,還是拒絕好了,可我剛想找個什么理由推辭一下,果然又被絮兒給攪了。

  “好??!我們這就去吧!”

  我們被郁良人神神秘秘的邀請到了很遠處的一間茶樓,一路上他便不再說話,問他什么都只是笑而不語。

  到了茶樓,郁先生告訴我們,在這后院有一個很大的魚池,里面養(yǎng)著各色漂亮的錦鯉,竹一聽到后馬上吵著要去看,還直拉著絮兒陪她去,而我,卻被郁良人單獨請到了樓上的一個小間里,點了茶坐下來。

  “不知郁先生特地找我們來,所為何事?又為何,要繞到這么遠的地方來?而且,還故意支走了絮兒和竹一。”

  面對我的問題,郁良人并未急著作答,他四處環(huán)望了一周,才稍微探下了身子低聲告訴我:“有人要殺我?!?p>  “什么?”我很驚訝,一個樂坊的琴師,為何會惹來殺身之禍。

  “噓~別聲張!”郁良人一邊倒茶,一邊不動聲色的繼續(xù)說下去:“我就是害怕兩個女孩受驚,才特意引開她們,我方才獨自走在街上,一個黑衣人突然撞到我,并塞給我這張字條?!?p>  他趁著伸手給我遞茶杯時,將字條從袖中抖落在我面前,我用手臂遮擋著打開來,上面寫著一排血紅色的字:“離開這里,否則,取你性命!”言簡意賅,但是看起來著實驚人。

  “我看到后十分驚慌,不知所措,正巧遇見你們走在前面,便來向韓公子求助了?!?p>  “恕我直言,先生在這松陵市,可有什么仇家?”

  “郁某很少離開樂坊,就算是出來,也只是像今日這般單獨閑逛而已,所以在外面從未招惹過什么人,不過,要說起那些在樂坊與我發(fā)生過口角的客人,倒是多得很,只是連我自己,都記不清有哪些了?!?p>  這倒也不奇怪,光是我們認識的那一天,他就毫不客氣的嚇走了韓老爺?shù)男P,說不定平日里也是常常對看不慣的客人言語相向了。

  “先生可有看清撞你的那人是男是女?有何體貌特征?”

  “事發(fā)突然,對方又匆匆跑走,我也未能看清什么?!?p>  “敢問先生,能否把最近的行程安排告訴我?”

  “嗯......今日我倒是無事,大可以回去房間里好生避著,所幸樂坊的后院向來戒備森嚴,沒有特別的引薦,旁人是進不來的,只是明晚,卻有人預先出高價定了我的節(jié)目,因此我是非得上臺表演不可了?!?p>  “是何人,何時來定了先生的節(jié)目?”

  “我也不知時何人,就在昨天你們回去以后,鐘老爺說是個從未見過的人,穿著一般,卻拿出了大把的銀子來,指名非要聽一聽郁某人的琴聲不可?!?p>  看他挺起腰板揮起羽扇的樣子,想必也是褪了方才的緊張感了,倒是開始有些驕傲起來。不過總覺得今日的郁良人,和那天在樂坊遇到時感覺上不太一樣。在樂坊里,他就像是仙子一般優(yōu)雅,惹得臺下的人贊不絕口,可今日坐在對面的,倒像是個有點自戀的家伙。

  “如此來講,那位定了先生節(jié)目的人還是有點可疑的,如果,先生居住的地方確定安全的話,那危險的就是明晚的演出了。不如這樣,我們幾個人提前過去,觀察一下臺下的賓客,如有異常,便及時提醒先生。另外,先生專注彈琴時,我們也可在臺下為先生提防著點突發(fā)狀況?!?p>  “若能如此,那便再好不過了,明日我會準備上好的茶酒和最佳的坐席恭候韓公子的大駕?!?p>  聽到我的相助計劃,他似乎很開心,但他那有點怪怪的眼神總讓我覺得,他一開始就預料到我會這么說似的。

  “先生嚴重了,如能為先生排憂解難,應是在下的福氣?!?p>  雖然有點說不明白的別扭,但是我想他也不至于設個鴻門宴來害我們這些與他無冤無仇的人,而且拋開他現(xiàn)在的樣子不說,他最初向我訴說有人要害他的時候,那謹慎的模樣倒不像是裝出來的。

  “小韓小韓!我跟你說,那邊的錦鯉真的好漂亮??!”我和郁良人剛剛定下了約,絮兒就拉著竹一跑上來,還真是會趕時候。

  “怎么樣,我說的沒錯吧,這家店我常常來,這里我是最清楚的了?!?p>  常來?一個樂坊的琴男總跑到這么遠的茶館來,也太不給自己家店面子了。

  閑聊許久后,郁良人便自稱有事要先行回去。臨行前卻從懷里拿出一個人偶贈給了竹一。

  “哇!好漂亮??!”竹一當然很開心了,那人偶簡直精致到嚇人,五官清晰,裝飾精美,細微之處都做的很仔細,連衣服上的桃花刺繡都十分細膩,絮兒也不禁看著這人偶出神,女孩子果然都抵抗不了這種東西,倒是讓郁良人看見了絮兒的神情,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道別郁良人后,在我們三人閑逛的路上,我悄悄的把情況對她們做了說明。

  “明天晚上可能會很危險,竹一還是留在家里吧?!边@種事,我覺得還是不要讓小孩子摻進來比較好。

  “我不要!我要和你們一起去!”竹一很黏著我倆,但是這種事不能由她任性啊。

  “竹一,你要聽話,明天我們可不是去玩的,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們要怎么向你爺爺交待呢?”絮兒也在努力說服她。

  “可是,一個人留在家里好可怕喔!我昨天還做了噩夢,夢到有人要來家里偷東西呢!”

  我突然想起了凌晨時見到的人影,讓她自己待在家果然是不行的。

  “而且,漂亮哥哥還送了我這么好看的娃娃,我也要去保護漂亮哥哥才行!”

  漂亮哥哥是竹一對郁良人的愛稱,因為她說,這位大哥哥長得白嫩,笑起來還很甜,簡直比女孩子還俊俏幾分,所以便這樣喊他。

  “那好吧,你就和我們一起去吧?!?p>  “什么?小韓,你怎么能這么由著她呢?明天可是......”

  “那如果她自己在家真的來了小偷什么的傷了她,你又要怎么和莫老先生說呢?說我們出去喝酒把他的孫女一個人丟在家結果遇害了嗎?”

  我也不是要強詞奪理,只是人影的事,在有眉目之前,暫時還是不想和她們說。

  “這......好吧?!?p>  “你也不要太擔心,郁先生和我說,并不排除只是單純惡作劇的可能,更何況對方的目標終究不是我們,我們只要看好竹一,讓她不要亂跑就是了?!?p>  “姐姐放心吧,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p>  聽了我們的話,絮兒才終于松了警惕,笑盈盈的說道:“也是呢,竹一確實很懂事,剛才還直拉著我說不要吵哥哥和那位漂亮哥哥說話呢?!?p>  “什么?”我不敢相信,這孩子難道發(fā)現(xiàn)了郁良人故意支開她們的事?

  “你想不到吧,她硬拉著我到了后院,跟我說:'漂亮哥哥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卻只盯著哥哥看,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去安全的地方單獨對哥哥說!所以我們還是趕快去看魚,別在這影響他們了吧。'就連我啊,都是聽了她的話才反應過來的呢!”

  這孩子還真不簡單,想必也是這些年身邊只有爺爺一個親人,在不得不獨立的生活中被迫養(yǎng)成的敏感吧。

  “啊,是那個聲音好聽的大姐姐!”竹一突然指向我們斜前方的一個巷子口。

  我們以為是她遇到了熟人,就徑直走過去,當我看到眼前的一幕,便立刻將她們二人向后推,掩在我身后,并示意她們不要作聲,我貼著墻邊悄悄向巷子里探去,在這巷子的最深處,一個身著黑衣的人,背對著我們,似乎在和什么人說話,那另一人隨后便轉身離開,直接消失在屋墻后面,完全看不清是誰,倒是這黑衣人轉過身來,卻是一張熟悉的臉,鐘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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