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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妖氣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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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硯秋 著

  • 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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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4-30上架
  • 185629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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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少年聽雨僧廬下

有妖氣書屋 程硯秋 2104 2020-04-29 00:02:47

  余杭城外,南山寺中。

  梅雨時節(jié)。

  夜半時分。

  禪房前花木深,細(xì)雨如絲,沙沙落入草木中。

  檐上雨水一滴一滴落在缸蓮,滴答作響。

  禪房內(nèi)。

  顧白坐在席子上。

  雨落聲,雜著紛紛擾擾的思緒讓他睡不著。

  他索性不睡,提筆在窗前,挑燈夜戰(zhàn),抄寫《光明經(jīng)》。

  在他的案邊,擺了幾卷抄完的經(jīng)書,經(jīng)書上有張宣紙,用蠅頭小楷寫著: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fēng)。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diǎn)滴到天明。

  這是前世南宋竹山先生的一首詞,名為《虞美人·聽雨》,顧白很喜歡。

  今日僧廬下,聽雨一夜,與心境恰合,顧白忍不住抄寫出來。

  宣紙下是《法華經(jīng)》,《仁王經(jīng)》,全是顧白在這間禪房中抄寫的。

  半年前,家人亡故。

  外出抄書的顧白得訊歸來,為讓亡者安息,請南山寺和尚做了三天三夜法事。

  顧白當(dāng)時身無分文,只能允諾為南山寺抄書。

  他在上個月來履約,一抄一月多。

  這一個月,青燈古法,粗茶淡飯,讓顧白盡覺山中日月長。

  咣!

  夜半鐘聲到禪房。

  睡在旁邊的小奴被驚醒。

  她抬起頭,揉了揉雙眼,見外面天色還黑,疑惑不解。

  “公子,你還不睡?”

  顧白右手執(zhí)筆,奮筆疾書。

  “早點(diǎn)抄完,咱們早點(diǎn)下山?!?p>  作為一名窮小子,甚至讀書人也算不上,顧白能有侍女,托了勾子的福。

  勾子是小奴的名字。

  作為一名家生奴,勾子實(shí)在太丑了,丑得慘絕人寰。

  丑也就罷了,手腳還不麻利。

  唯一的長處是墨磨得好,又勻又黑。

  然而,對讀書人而言,追求的是紅袖添香夜讀書,換成勾子在旁邊,半夜得嚇?biāo)馈?p>  于是,他主子半賣半送,把勾子給了顧白。

  正好,顧白落筆快,懶得磨墨,于是收了這人間妖孽。

  顧白把勾子這人妖收了后,發(fā)現(xiàn)還有別的妙用:

  山寺不留女客。

  然而,在顧白把勾子帶來時,縱然看破紅塵的得道高僧,也認(rèn)為她算不上紅粉骷髏。

  頂多算一骷髏。

  她在這兒,還有助于和尚修行,于是任由顧白把她帶入山寺。

  “公子,大半夜的,寺廟里敲鐘干什么?”

  勾子磨墨,不住地打哈欠。

  “不知道?!?p>  顧白搖頭。

  南山寺晨鐘暮鼓,向來規(guī)律,今兒半夜不知怎么了。

  “或許出什么事了?!?p>  在顧白繼續(xù)奮筆疾書時,禪房外有了窸窸窣窣的響動。

  門被推開。

  一位穿白紗單衫的公子,摸索著走進(jìn)來,“勾子,快,來扶著本公子?!?p>  他小心翼翼地挪著腿。

  勾子又打一哈欠,起身去扶他。

  “謝公子,這才什么時辰,你怎么過來了。”勾子上前扶住他。

  這位謝公子名長安,在山寺也住了月余。

  他父親是余杭縣令,官不大,但破門縣令,滅門知府,也不可小覷。

  他出現(xiàn)在南山寺,不因為別的,全因為好色。

  謝長安是余杭城內(nèi)鼎鼎有名的好色之徒,青樓??停蜃珜懬喟穸胍粫r。

  當(dāng)然,因為他差點(diǎn)被縣令打斷腿,所以青榜只更新一期,讓他的同道中人也引以為憾。

  縣令家教雖然嚴(yán),但有些東西是改不掉的,好色就是。

  三個月前,上巳節(jié),郊外游春。

  剛被放出來的謝長安,同一輛華車,在城外路上擦肩而過。

  當(dāng)時,車上帷幔微開,里面坐一位艷麗女郎,被他看個正著。

  謝長安的魂兒被勾走了。

  他尾隨華車好幾里,一直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方。

  車中女子終于忍不住,喚來了婢女。

  婢女回頭憤怒指責(zé)謝長安,自言芙蓉城七郎新婦,不是謝長安這登徒子可以亂看的。

  說罷,婢女從路邊抓起一把塵土,揚(yáng)了謝長安一頭。

  自那時起,謝長安的雙眼就看不見了。

  余杭縣令聞之,怒不可遏,打了他一頓后,又四處請名醫(yī),但都治不好。

  后來,不知聽誰說《光明經(jīng)》能解厄,于是把他丟到了南山寺,讓他每日背誦《光明經(jīng)》。

  “和尚都敲晨鐘了,我再不起床做早課,眼疾就好不了了?!?p>  在勾子把他扶到席子上。

  他坐下,取出《光明經(jīng)》,放到顧白抄錄那首詞的宣紙上。

  誦讀三月余,他還是記不住,所以放到這兒,等記不住的時候,讓顧白提醒一下。

  “回你屋背誦去,別整天來煩我?!?p>  顧白來自前世,才不在乎什么尊卑。

  “我為勾子來的?!?p>  謝長安振振有詞。

  他早習(xí)慣顧白的不恭敬了,但不知為何,他就喜歡與顧白呆在一起,舒服。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臭味相投吧。

  “有紅袖在旁添香,經(jīng)文背起來,嗯,也別有一番滋味兒。”

  他不忘朝勾子方向一嗅。

  “紅袖?”

  顧白古怪地看他,“你確定?”

  “當(dāng)然?!?p>  謝長安篤定。

  “勾子,以后你公子不要你了,找我去?!?p>  謝長安在念頭里,不知道把勾子幻想成何等模樣了。

  “本公子正缺一暖床的?!?p>  “才不要?!惫醋硬粯芬?。

  顧白懶得理俗務(wù),整天只知道抄書,勾子雖為一奴,在顧白這兒卻是管事兒的待遇。

  “你也忒不知道好歹了,我可是縣令之子,他一窮書生…”

  “算了,還不是書生?!?p>  謝長安改下口。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抄書的商賈算不得書生。

  “他窮酸小子一個,跟他在一起,一輩子受苦受窮?!?p>  顧白抬頭。

  “別看不起人,假如有一天我富貴了…”

  “太陽一定打西邊出來了?!?p>  謝長安接過話茬。

  “老白啊,不是我看不起你?!?p>  他慣常嘮叨。

  “這世道,有人生來富貴,有人生來貧窮,命中早有注定,想改極難?!?p>  “哎,這話不是我說的,是我家老爺子的經(jīng)驗之談?!?p>  “你這輩子也就是個窮書傭了,指不定娘子也娶不上。”

  說到此處,謝長安笑起來。

  “好在有我。還是那句話,我?guī)湍阍谖腋赣H面前美言幾句,求個書吏、魚梁吏讓你當(dāng)當(dāng)?”

  顧白一點(diǎn)兒也不客氣,“你個瞎子,先顧好自己吧?!?p>  廟堂太遠(yuǎn),顧白不想,也不愿。

  在這個世界,見官者跪。

  作為一名穿越客,父母之外,顧白不想跪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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