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安深以為然。
“看來勾子也不是一無是處。”
他問顧白，要不，把勾子借給王守義用幾天，他老覺得，那瓜婆還會回來找王守義。
顧白十分同情王守義的遭遇，因此，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哈。”
勾子從書屋跳出來，“看來公子還是舍不得我?！?p> 她得意。
“你想多了。”
顧白表示，王守義這么丑，都有妖怪纏著。
“我這么英俊，萬一沒你辟邪，被妖怪纏上了怎辦？”
勾子翻個白眼，又回去收拾書架了。
顧白他們坐在桌案前，“你們來找我作什么？”
謝長安坐下來，“來你這兒睡覺。”
“大早上的，在家不睡，來我這兒睡？”顧白莫名其妙。
“你這兒不是有書。”謝長安胡亂找個理由，趴在席子就準(zhǔn)備睡覺。
王守義替他解釋，“再說，這兒不是有你呢，若是再有瓜婆，肯定先弄你，再弄…”
謝長安睜開眼。
“咳咳。”王守義咳嗽一聲，“再弄我?！?p> “這么說，你要在這兒睡覺了？”顧白明知故問。
“當(dāng)然不是?！蓖跏亓x自傲，“敢劫我色的…”
謝長安再次睜開眼。
王守義無奈，“我與瓜婆，還不知道誰劫誰色呢。”
他是來讓顧白指點(diǎn)迷津的。
“我昨兒夜里找書吏查過了，司司被冼魚贖走賣身契后，冼魚并沒有到衙門備錄?！?p> 衣冠南渡多崩奔，賣兒鬻女是尋常。
但自己簽了賣身契是無用的，必須在衙門作了備錄，這奴才能成為奴。
冼魚既然不曾在衙門備錄，顯然是把司司脫了奴籍。
“這又如何？”顧白問。
頂多是冼魚更喜愛司司罷了，與查案毫無關(guān)系。
“脫了奴籍的司司，沒有在余杭落戶。在這事兒半個月后，冼魚娶了一位如夫人。”
顧白停筆，“如夫人？？”
王守義點(diǎn)頭。
這位如夫人來自會稽郡，在縣衙編戶上清楚寫著。
如夫人僅次于夫人。
“那他原配夫人呢？”顧白問王守義。
“編戶上勾了名，也是臨盆而死，當(dāng)時接生的穩(wěn)婆…”
王守義賣個關(guān)子，“你猜是誰？”
“甜水巷那位？”顧白問。
王守義豎起大拇指，“老顧真聰明，一猜就對。”
顧白無語。
他一時間竟然分不清王守義在侮辱他，還是在侮辱自己。
這事兒發(fā)生在司司進(jìn)門后。
王守義摸著下巴，“老顧，現(xiàn)在案子已經(jīng)明了了?！?p> 司司先借他娘之手，除掉了冼魚原配夫人。
后來，又借他娘之手，除掉了這位如夫人。
“后來，冼魚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秘密，先除掉了司司，后除掉了穩(wěn)婆。”
王守義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想不到啊，這么復(fù)雜的案子，居然被我破了?！?p> “呵呵。”
顧白問他，“穩(wěn)婆殺了冼魚兩個夫人，他為何等到我們查案時才殺穩(wěn)婆？”
案子現(xiàn)在撲朔迷離。
顧白現(xiàn)在也糊涂著呢。
但他有一點(diǎn)明白，冼魚絕不簡單。
那穩(wěn)婆更不簡單。
在他們不簡單的背后，顧白覺得有一頭詭秘的陰影。
“這…”
王守義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他逞強(qiáng)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案子真相如此，我們只要尋這線索順藤摸瓜就是?！?p> 先預(yù)設(shè)立場，再去辦案。
迷迷糊糊的謝長安說：“我爹眼真是瞎了。”
“嘁，本捕快斷案如神，你們不懂。”王守義自傲。
當(dāng)?shù)阮櫚讍査绾雾樚倜厦氯r，王守義啞口無言了。
顧白勸他，還是從查清司司下落要緊。
“我又不認(rèn)識司司，我怎么查下去？”王守義問。
顧白一拍額頭，“昨天走的急，忘記讓孟小溪姑娘畫一幅司司的畫像了。”
孟小溪琴棋詩畫樣樣精通，想來不是難事。
他正念孟小溪，有侍女探頭，“誰找我們家小姐？”
顧白看她，“你是？”
“我啊，你不記得了？昨天剛見過?！笔膛嵝阉?p> 顧白記不住了。
侍女非常失望。
勾子不忍心，提醒顧白，“就昨天給你上了許多酥黃獨(dú)的那位?！?p> “哦?！鳖櫚谆腥唬笆悄阊?。”
侍女忍不住說：“我長的也不差呀，我的臉你沒記住，倒記住酥黃獨(dú)了。”
顧白致歉。
“我這人臉盲，不知道好不好看，反正都沒我好看?！?p> 侍女無話可說。
她退后一步，把身后戴著白紗帷帽的女子請進(jìn)來，“那我們家小姐，你應(yīng)該還認(rèn)識吧？”
顧白點(diǎn)頭。
“孟姑娘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
孟小溪回禮。
進(jìn)到書屋后，她把帷帽除去。
孟小溪這次一身素衣，少了昨日的艷麗，多了幾分素雅。
“顧公子這兒當(dāng)真難找。”孟小溪說著掃視書屋中的書。
但還是顧白的魅力大，她的目光最后停在顧白臉上再也不動了。
“還行吧，清靜。”顧白又坐下。
“剛才你們還提起我，敢問有什么事兒？”孟小溪看著顧白。
勾子為了她上茶。
孟小溪收斂裙擺，挺直腰背，腳掌平放，腳背貼地，屁股坐在腳跟上，跪坐在顧白對面。
這是跪坐禮，見面時最正式的禮節(jié)。
她這么一做，顧白他們倒不好意思隨意坐著了。
“咳咳。”
顧白坐正，無視入睡的謝長安。
“老王想托你畫一幅司司的畫像?！?p> 孟小溪恍然。
“好呀?！?p> 她伸出纖纖玉手與潔白的手腕，握住顧白手中筆。
“既然公子開了口，我自然什么都答應(yīng)。”
“好哇，那你把筆給我?！鳖櫚滓槐菊?jīng)。
孟小溪一呆，她坐錯車了？
顧白把筆抽出來，把另一根遞給孟小溪，“這根雖然不如我在用的好，但也不錯。”
孟小溪醒悟。
她幽怨的看著顧白，“顧公子，你也太…”
“不解風(fēng)情了?！崩罡∮巫哌^來。
顧白看著他，“你怎么來了？”
“嗨，還不是你昨夜在快活樓揚(yáng)了名，我家二十三妾讓我來找你討要詩集。”
李浮游向孟小溪點(diǎn)下頭，坐下。
“那詞不是我作的，而是出自一名為李煜的人之手?！?p> 顧白堅決否認(rèn)。
他不能開這先河。
因?yàn)橐粋€人的學(xué)識，不止體現(xiàn)在一首詞上，還在別的方面。
他不能作出一手千古名詞，談吐上卻一點(diǎn)兒也配不上。
那樣遲早會被拆穿的。
“你倒想說是你作的，可能嗎？”
李浮游壓根不用他解釋，莫說他了，縱然是書院夫子，謝長安父親縣令，也作不出這詞。
李浮游回頭問孟小溪。
“他說是他做的，你信嗎？”
孟小溪此刻手撐著腮，看著顧白，一臉饞相，就差流口水了。
見眾人看她，她直起身子點(diǎn)下頭。
“只要顧公子說，我就信?！?p> 李浮游翻個白眼，堂堂一清倌人，琴棋書畫詩酒茶樣樣精通，居然這樣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