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丁淡淡地說道:“錢,我暫時給不了你?!?p> 克羅斯微微皺眉,露出意外的表情。
“努爾丁,拿地圖來?!彼_拉丁讓努爾丁拿來地圖,然后在地圖上指出了一個地方,“這里,阿塔菲拉,那里是謝赫拉扎德的領(lǐng)地,他是效忠薩利赫的?!?p> “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克羅斯問
“阿塔菲拉只是一個小城堡,但卻是謝赫拉扎德一個重要糧食和軍餉轉(zhuǎn)運站。”努爾丁說,“根據(jù)我的情報,那里至少存儲著2千磅糧食和3萬里亞爾。”
克羅斯笑笑,“那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這樣重要的地方,謝赫拉扎德一定一會派重兵把守?!?p> 薩拉丁微微一笑,右手一揮,努爾丁瞬間變臉,冰冷的彎刀就架到了克羅斯的脖子上,大馬士革鋼打造的彎刀透著沁人的寒氣。
“薩拉丁大王,你這是什么意思?”克羅斯心里緊張的很,但是臉上強壯鎮(zhèn)定。
薩拉丁把地圖慢慢卷起來,拿在手里把玩,“你想出的計策是不錯,但是我如果現(xiàn)在就給了你錢,你帶著錢逃走怎么辦?又或者你根本沒有能力組織起一支軍隊,又怎么辦?”
克羅斯盯著薩拉丁的眼睛看,似乎看不出有殺氣,于是他大著膽子說道:“如果你不讓牛下田,又怎么知道牛會不會耕田?”
“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彼_拉丁把地圖塞到克羅斯手里,“攻下阿塔菲拉,證明你的本領(lǐng)?!?p> 克羅斯嘆了一口氣,“好吧。努爾丁將軍,根據(jù)你的情報,阿塔菲拉有多少守軍?我還需要城堡的地圖,我還需要向?qū)Ш头g?!?p> 努爾丁看了薩拉丁一眼,薩拉丁向他使了一個眼色。
努爾丁說道:“向?qū)Ш头g我都可以給你?!闭f罷努爾丁收起了刀,“走吧,詳細的情況我慢慢和你說。”
營地里,波爾查、雷薩里斯和法爾斯看到克羅斯平安回來,都很高興,不過克羅斯把薩拉丁的條件一說,眾人就范起了愁。
波爾查第一個搖頭,“連威尼斯的商人都不會做這種買賣,風(fēng)險太大,利潤太小。同樣的,作為一個軍團的指揮官,也不應(yīng)該打這樣的仗。”
雷薩里斯和法爾斯也是點了點頭。
但是克羅斯卻只能搖頭,“我們沒得選擇,要么在這里被薩拉丁的大軍消滅,要么去阿塔菲拉賭一把。波爾查,你說的,投出骰子之后,還有一半的機會能贏?!?p> 波爾查苦笑一聲,“可這次連一半都沒有?!?p> 一陣馬蹄聲,一隊大約100人的薩拉森騎士來到營地,為首的一個軍官跳下馬,向克羅斯行禮道:“塔拉克,騎兵百夫長。我是你去阿塔菲拉的向?qū)Ш头g。”
“這個薩拉丁,還算沒把事做絕。”克羅斯看到有100名薩拉森騎兵助陣,稍稍松了一口氣,自己還有45萬信用幣,多招募一些低價的步兵的話,還是有可能拉起一支二三百人的隊伍的。
“歡迎你,塔拉克?!笨肆_斯想和塔拉克擁抱,但是塔拉克卻向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你的向?qū)Ш头g?!彼藵M臉戒備,“我的親人和朋友之中,許多人死于法蘭克人的劍下?!?p> 自討沒趣的克羅斯只能悻悻地退回原地,“那你帶來了阿塔菲拉的地圖和情報了嗎?”
塔拉克讓士兵取出一份羊皮地圖,說道:“這里到阿塔菲拉只有3天的路程,阿塔菲拉原來有600名守軍,3天前他們運送了一批物資去費杰爾?,F(xiàn)在,阿塔菲拉的守軍最多只有200人?!?p> 克羅斯雙手抱胸,問道:“既然派400人運走了一批物資,那應(yīng)該是一大批物資了。那我去攻打阿塔菲拉還有什么意思?那里可能是一座空城?!?p> “我們薩拉森人有一句俗語,再瘦的駱駝也比羊羔大?!彼擞靡环N調(diào)侃的語調(diào)問道:“另外,你還有別的更好的選擇嗎?”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怎么回事?”
克羅斯和塔拉克趕緊過去查看,就見一個薩拉森騎士躺在地上,其他薩拉森騎士把他頭抬起來給他喂水喝。而克羅斯的人則站的遠遠地,以示和自己無關(guān)。
波爾查看到克羅斯和塔拉克便說道:“主人,這個薩拉森人自己從馬上摔下來的,與我們無關(guān)?!?p> 塔拉克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與你們無關(guān),侯賽因是我最勇敢的戰(zhàn)士之一,之前和薩利赫軍隊作戰(zhàn)時受了箭傷,本來應(yīng)該留在營地養(yǎng)傷的。但是他堅持要來?!?p> “受了箭傷?是不是一直發(fā)熱?傷口還有膿血?”克羅斯想了想,就說道:“很有可能是傷口感染了,你們沒有軍醫(yī)嗎?”
“當(dāng)然有。但是吃了草藥湯之后好像也沒什么效果?!彼艘荒樀耐锵?,“他可是一個優(yōu)秀的戰(zhàn)士,騎馬射箭,長矛彎刀,樣樣精通?!?p> 克羅斯眼珠一轉(zhuǎn),心想這是拉近自己和塔拉克關(guān)系的好機會,于是主動問道:“我也許能幫助他,讓我看看他的傷口?!?p> “你?”塔拉克一臉的不信任。
“我們法蘭克人也有一句俗語,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治不好他去見你們的神,治好了,你又多了一個勇敢的戰(zhàn)士?!笨肆_斯一臉的人畜無害,老少咸宜。
塔拉克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克羅斯的要求。他們把侯賽因搬到帳篷里,克羅斯拆開腰間的紗布,果然傷口化膿感染,還有些臭味。
在這之前,克羅斯甚至還腦補了一場自己用嘴為士兵吸膿血,士兵康復(fù)之后納頭就拜的戲碼。可真看到傷口和膿血,克羅斯才知道高估了自己,這根本下不去嘴??!
于是乎,克羅斯只能是用小刀劃開傷口,放掉膿血,用烈酒稍稍清洗消毒之后,拿出自己之前和雷薩里斯、波爾查用過的膏藥。這是一種磺胺類軟膏,用一個小玻璃瓶裝著,用的時候用小竹簽挑出來一部分,然后涂抹在傷口上即可。
公元1世紀,羅馬成為玻璃制造業(yè)的中心。羅馬帝國的玻璃工藝有吹制、吹模、切割、雕刻、鐫刻、纏絲、鍍金等。5世紀以后羅馬玻璃工藝逐漸衰退,到8世紀,除了彩色玻璃鑲嵌之外,歐洲的玻璃工藝幾乎滅絕。然而,這段時期中東地區(qū)的玻璃工藝還在繼續(xù)發(fā)展。敘利亞工匠把銀鹽注入玻璃溶液,煉出了有金屬光澤的玻璃。大馬士革、君士坦丁堡和開羅是9至14世紀中東地區(qū)的玻璃生產(chǎn)中心。
所以塔拉克看到玻璃器皿完全不當(dāng)回事,也不會覺得這藥膏有什么特別的。但是看著克羅斯處理傷口時一臉認真的樣子,倒是覺得這個法蘭克人似乎也不是什么惡魔。
“傷口用紗布簡單包扎就行,感染傷口的細菌一般是厭氧的,傷口包扎太緊不利于傷口復(fù)原。另外每天用沾滿烈酒的紗布敷在上面。當(dāng)然,你們?nèi)绻麑朴薪?,用濃濃的醋汁也可以代替?!?p> 克羅斯又從自己的藥盒子里找出一片甲硝唑,“這個藥用溫水吃下,要是他身體夠健壯的話,今天晚上應(yīng)該就能退燒了?!?p> 塔拉克一臉的警惕,“這真的是治病的藥?”
克羅斯也一臉的嚴肅,“如果我想謀殺侯賽因,何必這么麻煩?再說,他對你來說是一個勇敢的戰(zhàn)士,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普通的薩拉森人士兵。我可是高貴的阿拉貢伯爵之子,謀殺一個普通士兵對我有什么好處?”
最后,塔拉克還是收下了那顆藥片,最后有沒有給侯賽因吃下,那就不關(guān)克羅斯的事了。
休息了一晚之后,克羅斯就和塔拉克出發(fā)去阿塔菲拉了。
沙漠戈壁,太陽熾熱的燒烤著大地,空曠的戈壁灘上連石頭都烤的滾燙。大風(fēng)吹起滿天飛揚的沙塵,夾雜了細小的砂石顆粒,打在臉上的時候就想被一把小銼刀在反復(fù)打磨。
塔拉克一行人早就習(xí)慣了沙漠生活,他們的頭巾上連著面紗,風(fēng)沙對他們的口鼻影響不大。但是克羅斯一行人卻沒有這樣的裝備,士兵們被風(fēng)沙迷了眼睛的,咳嗽不止的大有人在。
中午時分,風(fēng)沙還沒有減弱的跡象,隊伍不得不在一處小綠洲休息。克羅斯的士兵們剛剛拿出食物還沒放進嘴里,就發(fā)現(xiàn)食物表面已經(jīng)被一層細細的塵土覆蓋。好不容易用手擦掉了,一陣風(fēng)吹過,又落下一層。有的士兵打開水壺喝水,剛剛張開嘴,水還沒喝到嘴里,先被一股夾雜沙土的風(fēng)灌了一嘴沙子。士兵努力地吐口水,卻怎么也吐不干凈。
薩拉森人這邊,他們帶著面紗,口鼻沒有進入什么沙土,他們又將食物藏在袍子里,用手掰下一塊握在掌心,然后在再送到嘴邊吃下。喝水也是差不多的方式,有面紗保護口鼻,影響不大。
塔拉克他們看到克羅斯他們手忙腳亂狼狽的模樣,不禁哈哈大笑,開心的猶如過節(jié)。
經(jīng)過一夜的休息,侯賽因已經(jīng)退燒,能夠自己騎馬了,他不會法蘭克語,于是請塔拉克作為翻譯,向克羅斯表達了感謝。
兩撥人的關(guān)系融洽了很多,塔拉克開始教克羅斯他們沙漠生活的一些常識。于是第二天,克羅斯一行人也都帶上了面紗。到了第三天,雙方已經(jīng)把營地扎在一起了。
“新月之地是安拉賜予我們生活的地方,這是安拉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改變!”
本來在默默地烤火的塔拉克忽然冒出這么一句話,“法蘭克人為什么要來這里呢?”
克羅斯一怔,抬頭看了看塔拉克,他的表情是疑惑,還帶著一點憤怒。十字軍東征的原因很看起來很簡單——收復(fù)圣地。但背后牽著的千絲萬縷的背景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明白的。就算說明白了,以塔拉克的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也未必能理解。
“耶路撒冷不光是你們的圣城,也是我們的圣城。”克羅斯含糊地答道
塔拉克搖了搖頭,說道:“這我知道,可為什么薩拉森人和法蘭克人不能和平地解決這個爭端,一定要用刀劍和流血呢?”
克羅斯想了想,不知道如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和說法,于是他指了指天空,“也許這個問題只有天上的神能回答了吧?”
“哪個神?”塔拉克問
“我們的,還有你們的?!?p> (阿拉伯世界的等級頭銜由大到?。汗锇l(fā)—蘇丹—埃米爾—謝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