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知道怕就好了?!比疃恋脑挵盐业乃季w拉了回來。
雨愈發(fā)地大了,我起身把窗戶關上,雨打在窗戶玻璃上啪啪作響。聽他這樣說,我失笑。我知道他的意思。
我那時十七八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不怕他,意味著不在乎他。
可是,我怕他,怕他餓著。
尤其是被他那餓得哀怨的眼神一望,第二天我早上六點就麻溜地在研究室門口等他了,等了半天,我才想起來他說的是每個周六。
我悻悻地把包子、豆?jié){吃完,才慢吞吞地往家走。
路上結了霜,有點滑,我盡管一再小心,還是打了個滑坐在了地上。我聽到腳踝處一聲響,頓時疼得眼淚汪汪。我正自怨自艾著,就聽見頭頂上有人輕咳了一聲,是阮冬至。
我一把抓住阮冬至的袖子:“醫(yī)生,救救我。”
據(jù)阮冬至后來回憶,我那模樣,仿佛是看到了在世華佗。而可惜的是,他不是華佗。他蹲下來,掀開我的褲腳,眉頭微皺。我可憐巴巴:“都怪這些霜!天天背誦的詩詞里都是霜啊雪啊的,我還以為有情懷,結果誰知道那么壞。”
阮冬至笑了一下:“誰讓你往人家身上踩?”
說完,他把我抱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離他這么近,他的黑色風衣裹著清晨的涼意在我的鼻間晃蕩,癢癢的。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阮冬至,你要把我?guī)У侥睦锶グ。俊?p> 阮冬至似乎白了我一眼:“醫(yī)生那里?!?p> “你不就是醫(yī)生!”
“你沒聽過醫(yī)不自醫(yī)嗎?”
話雖然這么說,但又不是他受傷,怎么就自醫(yī)了?我心里嘀咕。醫(yī)生把我的腳踝包了一層又一層,最后由阮冬至收尾,打了個蝴蝶結。這讓我想起了我家的皮皮。
打那天以后,阮冬至便肩負起接送我的重任,對外就說是我的醫(yī)生。醫(yī)學院學業(yè)緊,十一月就進入考試月。他又怕我等他,放學前就在學校門口靠著自行車背書。
我探頭去看,阮冬至瞥了我一眼,把書合起來:“看得懂嗎?”
我訕訕地一笑:“一個字都看不懂?!?p> “那還看?”阮冬至推起自行車,我的腳沒有受多大的傷,這幾天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勉強能走幾步路。但阮冬至走得太快,我急得單腳蹦起來。
我剛蹦了兩步,他突然停下來:“明天是周六了。”
我訥訥地嗯了一聲。阮冬至的目光落到我的腳上,我一下子就懂了。我這個樣子,估計是沒辦法給他送飯了。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就算這樣,我也會去的!”
“明天你把窗戶打開,自己離窗戶遠一點?!比疃琳f,見我疑惑,他說,“我來告訴你,我要吃什么。”
我吐血,雖然萬般不情愿,還是依言早早起來打開窗戶。時間剛過早上七點,一塊石子卷著字條破空而入,落在我的書桌上,我打開,臉頓時黑起來。
“豆?jié){、油條、土豆餅、鴨血粉絲……”字條太小,一面不夠,我咬牙,翻過來,“這些都不吃。你好好休息?!?p> 我一怔,這才想起往外看去。不遠處的窗口,阮冬至正擺弄著彈弓,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他抬起眼,沖我笑笑。我的心頓時像被什么東西軟綿綿地捶了一下,眼眶一熱,無聲地開口,說了一句話。
阮冬至歪了歪頭,疑惑地看著我。
我說:“冬至,我們?nèi)コ燥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