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到底是把電腦一關(guān)跑去了醫(yī)院。阮冬至所在的醫(yī)院,我去過幾次,每次都巧妙地避開他所在的科室,但是他在哪扇窗里,我是一清二楚的。
阮冬至的辦公室沒有關(guān)門,也沒有開燈,我走進(jìn)去,坐在待客的沙發(fā)上等他。他是回來處理手術(shù)的,一時半會不會來辦公室。
我在黑暗中慢慢閉上眼睛,沒有時間概念。我不知道等了多久,聽見門和燈開的聲音,緊接著,一切的聲音在霎時停止,阮冬至的聲音輕輕的:“餃子?”
我沒有動,感覺到阮冬至放輕腳步走過來,在我的身邊坐下。有風(fēng)在我的發(fā)上拂過,我聽見他低嘆了一聲:“小姑娘。”
我鼻子一酸,小聲反駁:“我才不是小姑娘?!?p> 阮冬至笑:“不是小姑娘,怎么還裝睡?”
我睜開眼,阮冬至的白大褂沒有脫,他坐得靠前,手肘放在膝蓋上,側(cè)臉看著我。我沒有說話,他又說:“不是小姑娘,怎么還能被嚇跑?不是小姑娘,怎么還能聽一枚硬幣的話?”
不知怎的,在這個封閉的空間,在阮冬至的辦公室里,我收起了所有的刺,變得柔軟起來:“我沒有聽。”我怕阮冬至沒有聽見,把聲音又抬高了點,“我真的沒有聽?!?p> “那個冬至過后的第二個周末,我去給你送飯。送到了,我才想起那天你正好考研。而周老師在場。他問了我一件事。”
“我給你看腳的事情?”
“對?!蔽尹c點頭,“他跟我普及了一下什么叫作非法行醫(yī)。你還沒有畢業(yè),沒有取得醫(yī)師資格證,不管是給人,還是給寵物治療,都屬于非法行醫(yī)。但是,我能理直氣壯地告訴他,你沒有給我看腳。那我家皮皮那次呢?你還是去了?!?p> 阮冬至神色如常,溫柔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所以,你怕他知道,就遠(yuǎn)遠(yuǎn)地躲開了?”
是了,我沒有跟阮冬至說過,就自己遠(yuǎn)遠(yuǎn)地躲開了。我不能讓周醫(yī)生知道,阮冬至要考研,筆試過了還有面試,這樣所謂的“非法行醫(yī)”都會讓他的成績受到影響。
“我在走之前,用硬幣做了個選擇。我想,花朝上,我就走。字朝上,我就不走?!蔽野延矌鸥吒邟伷?,是字朝上,我將硬幣收起來,還是走了,“所以我才說,我沒有聽硬幣的話?!?p> 我對著阮冬至委屈。
那次之后,阮冬至考完試來找我,我讓笙笙告訴他我沒時間。
阮冬至理解我要高考了,沒有再來找我,高考填志愿,我填了一個離家很遠(yuǎn)的城市,斷了和阮冬至所有的聯(lián)系。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嗎?”阮冬至的兩只手交叉扣在一起,淡青色的脈絡(luò)清晰可見,“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跟你在一個城市,卻不敢打擾你,只有每次采訪的時候才能見你。小姑娘,我多喜歡你啊,你怎么就看不出來呢?”
阮冬至喃喃:“你的膽子,怎么那么小呢?”
我的膽子是很小,唯恐自己的一些小錯誤給喜歡的人抹黑,以至于這么多年都不敢靠近。我抹眼淚,阮冬至伸出手揉了揉我的發(fā)。
一會兒,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幣,說:“餃子,我們也來拋硬幣吧?!?p> “是字,我們在一起。是花,我們不在一起。”
硬幣被拋向半空,阮冬至伸手接住。
是花。
我愣愣地看著他手心里的硬幣,那朵花就張牙舞爪地開在他的手心、我的心里。我的目光一暗,站起來,說:“既然是上天注定,那就……”
我的話還沒完,只聽見嗖的一聲,阮冬至把硬幣往外一扔,反手攥住了我的手。
“我不管,我也不要聽硬幣的話。”他將我攬入懷中,嗓音低低的,“不管是花,還是字,我都要
如果硬幣不同意,那就把硬幣扔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