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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fēng)入夢遲

第五十四章 芙蓉雨

春風(fēng)入夢遲 墨章 77 2020-04-18 23:38:19

  他是誰?三朵芙蓉心中也是猜想不迭,鹿翁適才乘九色鹿而去,早不似當(dāng)初那個佯裝駝背的佝僂老漢,非但如此,他清俊神秀的面容下胡子花白,正氣凜然頗頗是道骨仙風(fēng)掩抑不住。

  急切的求知欲和強烈的好奇心已經(jīng)提到嗓子眼,一向直截的龍君卻突然賣起了關(guān)子,不緩不慢不無從容地道:“若有一人境界甚高、聲名甚大,而于人間仙學(xué)貢獻(xiàn)甚巨,此人當(dāng)是誰?”

  “難道是道君?道君首倡大道,以道修真留下皇皇巨著,后輩承學(xué)者皆要仰望其前行……道君思想超絕,奈何功業(yè)無名,在實證一途遺恨千古,或未至仙境……”

  “難道是仙學(xué)前驅(qū)廣成子?廣成子得道飛升,成此世間證道第一人,堪為表率模范……但他止步人仙境界,終究難成不朽,至今或已入土為安?!?p>  “——天和老人?天和老人反對仙學(xué)而倡詭道,揚棄外丹之說后,他提出的煉化滋養(yǎng)說曾給修真界帶來極大震蕩,據(jù)說境界深湛,修為莫測高深,一直以來神秘?zé)o蹤留下傳說無數(shù),影響和聲名也都符合,只是前幾年蒙山大道研究院的報告剛剛證偽了他最玄奧的滋養(yǎng)說,甚至,還有的報告指出,天和老人乃是一個無實指的謂詞,根本沒有這個人……”

  龍君泰然正聲道:“正是天和老人!他倡詭道而廢仙學(xué),而別人都搖頭嘆息不可能的事情,可他走通了,外丹之道無用早成公論,連最原始的人間修行對此也有所察覺,遺憾的是,煉化滋養(yǎng)之說過于理想,卻很那不失敗,最令人嘆服的是,他屢敗屢戰(zhàn)至今沒有放棄理想仍在找尋破解之法,其實無論是證偽還是證成,對他來說,都不會是最終的意義,他是屬于另一個世界的人,與所有人都不一樣。此人也算我佩服的人之一,只是為人太過無趣,他平生也沒什么朋友!天和老人很有意思的是,天上地下從來不聽任何理論,一切從心所欲自成一格,不加入社團(tuán),不加入組織,至今仍是一個散修。”龍君說著,竟淺淺地笑了,算起來,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原來他就是上古至為神秘的天和老人,真是想不到,那么神秘莫測的天和老人,竟然會是這樣一個性格。更想不到,三千年過去了,我們居然見到了他的真容!”劉子妍有些歡喜。

  結(jié)果經(jīng)由龍君的道出,已經(jīng)毫無疑問了,他既不是什么普通老頭,也不是什么神奇鹿翁,更不是什么怪大叔,吳淺竹對此有些失望,因為他不會再送“外賣”,也不會再來人間,更吃不到那么好吃的鹿肉了。

  只有劉子妍有些羨慕,雖不怎么認(rèn)同他的修行和為人方式,對于大德高道,她總情不自禁要投去崇敬,她羨慕他們的能力,因為只有那樣登峰造極的天才才能與師尊并肩,才能并肩一齊領(lǐng)略這大道芳菲,而目前的她距離這一步還很遙遠(yuǎn)。

  雨青禾看出了師姐的羨慕,卻輕柔地對她安慰道:“吾輩正青春,無懼前塵漫漫,天和老人再傳奇,也終究到此止步了,以后如何,還得是看我輩的風(fēng)云手段?!?p>  亭內(nèi)芙蓉立,亭外芙蓉雨,雨青禾的話才出,不覺光彩若華,在光電的映照下,三朵芙蓉開得格外美麗,正是青春若華,風(fēng)姿無限。稍頓了一刻,雨青禾問道:“師伯,天和老人前來交游,可說是什么事情?應(yīng)該不是送餐鹿肉那么簡單吧?”

  “若說天和老人的能力,倒也是有目共睹,只是他修道太過兇險,他的修習(xí)方式只適合他自己,教他人修習(xí)也終究無益。是故,正確的對方方式大致還是青禾的處置策略,他強任他強,我們走自己的路就好,其實,比起天和老人不走尋常路,比之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另有其人,那就是你們的師尊——嬰寧——”

  說起嬰寧的特立獨行,龍君似乎不無激動,一任淺淺地看了看他這老友的三位弟子,尤其是吳淺竹,但情緒的波動總共也只是短短一瞬的時間,一瞬之后便無可察覺,龍君正色后便繼續(xù)道:“這正是我想告訴你們的——天和老人禹禹獨行近三千年,天上地上堪稱絕無僅有,可是饒是他這樣的強者,也有著自己的痛苦,那就是根本沒有傳人,也不可能有傳人,正是因此,近千年的時間內(nèi),每過百年,他都會到各界域碰碰運氣,期待有所發(fā)現(xiàn),而每次都失望而歸?!?p>  “既然如此,看來我們姐妹三人俱是仙緣深厚的了,哎,他又白跑了一趟!”雨青禾道點了點頭,仿佛意會到了什么。

  劉子妍見狀,輒問雨青禾:“青禾,你想到了什么?”

  不料雨青禾反問回來:“師姐,你呢,你想到了什么?”

  二人如水的明眸交合,齊齊地轉(zhuǎn)向龍君:“師伯,你和師尊……”

  龍君沉默不語,只呵了一聲,似有些歡喜也有些意外,但他還沒開口,一旁的吳淺竹則不含蓄地直截了斷道:“都拒絕了!師尊和我說起過,曾有人想要賜他仙緣,被他回絕了,想來便是怪大叔了,而師伯神體無敵且也酣睡無憂,自然也是一樣的結(jié)果?!?p>  聽完吳淺竹的話,雨青禾和劉子妍莫名有些酸澀,原來,有些東西早不是秘密,原來幸福的人果真是一樣的幸福,不幸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師姐,你是不是生氣了?”見二人表情不對,吳淺竹道。

  劉子妍想說沒有,卻感覺軟弱無力,愣是沒說出來,只對以淺笑,卻看吳淺竹天心圓滿,她根本怨恨不起來,不覺挽起形容,面龐紅潤起來:“沒有,師姐怎么會生淺竹的氣呢?”

  “師姐,其實不是我不告訴你,師尊曾交代過,說你道業(yè)艱深,進(jìn)境不易,切不可受旁支干擾,務(wù)要摒棄一切功利的想法和干擾才好!”吳淺竹道。

  吳淺竹像一只小貓咪似地活潑地看她面容紅潤有色澤,美媚妖冶得在一枝零木簡釵的映襯下格外好看。她道:“師姐,你這釵真好看,記得青禾也有一枝很像的,也很好看,可惜我不戴釵子。”

  這個師妹頗會提點,戳中的全是要害,劉子妍向雨青禾笑笑,她常服貼合頭上并未戴那支釵子!只不過,當(dāng)她說起“可惜不戴”的時候,一臉失落的樣子還以為受了多大委屈,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惹人愛憐,可真拿她沒辦法。

  劉子妍道:“淺竹打扮起來,只不知多漂亮呢,何須戴釵映襯的?誒呀呀,屆時艷壓群芳師姐也要求放過呢!”

  雨青禾咳咳然,相識日短,吳淺竹不很愛搭理她,仿佛師門之中,自己從來是個外人。她對龍君道:“師伯,我還是沒明白,他來此地究竟有什么深意?為什么單單是我們?為什么又絕口不提機緣的事?莫非天和老頭他……”

  龍君不知何時失了話語權(quán),久久插不上話,正好青禾來問,便道:“不重要了,其實,結(jié)果真的要比緣起重要而問題真的不如答案有價值么?嬰寧說,此生此夜不長好,明年明月何處看,倒是頗有點破這層的意思。好了孩子們,該說說正事了!”

  龍君坦然自若,氣氛卻凝重起來,半山亭外霎時風(fēng)雷交加大雨滂沱,仿佛有什么要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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