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雖料到這攝政王會看在老師——秦太傅的面上見他一面,可他卻有一點想不通:既然都答應(yīng)見他了,為何還要晾著他?一晾還晾那么久。
趙明涯姍姍來遲。
如果是安安在這的話,定要嚷一句:“爹爹,你怎地又換了一身衣服?”
然而,趙明涯不僅換了身衣服,還捯飭了一個新發(fā)型,連那束發(fā)的頭冠也比往日來的精致。怎么的,也算是見情敵,那就一定不能被對方比下去。
事實上,他這人是身在此山中,被云遮了眼,看不明白。單單論那張臉,沈意就遠遠比不過他,著實用不著這般妄自菲薄。
“下官見過攝政王?!鄙蛞庑辛硕Y。
趙明涯輕哼了一聲,不情愿地說了一句:“免了?!北阕灶欁宰搅酥魑簧?。
沈意很是疑惑,話說他與攝政王,也只是遠遠見過幾面,連句話都沒說上,為何卻覺得這攝政王似乎對他很是不滿,平日里,他是不小心得罪對方了嗎?
這不該呀,若是得罪了攝政王,他早就沒有命留到今日了。
見此,他也沒好意思腆著個臉,自己去找個椅子坐下,便一直就那么站著。壓下了心里的疑惑,見趙明涯沒想理會他,便決定直接開門見山:“下官知罪。”
“哦?何罪之有?”
“下官確實是秦太傅的學(xué)生,但與秦太傅的關(guān)系并沒有很親近,此番也只是借用了他一個名號,就為了能見您一面?!?p> 沈意說到一半,覷了一眼趙明涯,見他面上不僅沒有任何驚訝,反倒是洞察一切般,心下顫了顫,但為了不將老師牽扯進來,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
“怎么停了,繼續(xù)?!壁w明涯還嫌這沈意半天不說重點,自行cue了個流程。
“是,下官為了能見您一面,還扯了一個天大的慌。此前所說的機密之事,只是個托詞。”沈意斟酌道。
“真是苦了你了,為了見本王,還得編這么一個理由。”趙明涯嘲諷道。
“下官不敢!”沈意馬上跪下。堂堂攝政王果真與旁人不一樣,這氣勢,尋常人怎么能比得上?
“好了,站起來說話?!比羰潜荒镒又懒?,說不定還要嘮嘮他,說他不給人面子呢,“有什么話趕緊說了,別磨磨蹭蹭的。”
這人還真是無趣,老學(xué)究的很。想來,柳柳她絕對不會喜歡這種類型,他也沒必要在這浪費時間了,有這閑情逸致,還不如去陪自家娘子呢。
沈意便將所求之事一一說來,果真是為了救他那丈母娘。言辭間,無不是讓他高抬貴手,放過他這丈母一馬,他們一家必會感激不盡。
又說此間必有什么誤會之處,是為蘇慧月說盡了好話。
趙明涯本還有一些調(diào)侃之意,可越聽,越是聽得怒火中燒。怎么的,事情還沒打聽清楚,就求到他這來了,這不是想找死嗎?
自古,殺人償命。更何況,對方害的還是娘子和她的娘親,不僅差點害的娘子她一尸兩命,害的他們一家天人永隔,甚至于多年后,依然不死心,還要買兇殺人。這口氣讓他怎么忍?
別說他是這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就算他只是一個普通百姓,也著實忍不了。
他沒將人捉到攝政王府的牢中,動用府里的私刑,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是送到刑部,已然是網(wǎng)開一面。竟還敢跑到他面前來說些惹人嫌的話,是真的活膩歪了嗎?
趙明涯差些便將那上好的梨花木的椅子扶手給生生捏碎,但還是生生忍了下來,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此事本王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王妃,不會插手。”意在此事他也做不了主,也不想做主。
如果莫西在這,定要嘀咕一句:“王爺又這么笑了,是誰這么不長眼惹到他了,看來那人是要倒大霉了!快逃!”
但是木頭腦袋的沈意完全沒有g(shù)et到趙明涯話中的含義,還以為只要林語思答應(yīng)了就好,忙又開口問道:“那下官可否見一見王妃,去求個情?!?p> 接著便源源不斷地說著一些話,話里話外無一不在表達蘇慧月是個不錯的人,也曾在林語思年幼時,多番教導(dǎo)。沒有生母之情,卻有養(yǎng)母之恩,想必王妃看在這個面子上,也會放她一馬。
趙明涯實在是受夠了他的念叨。這人,嘴里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他有殺人之心,“夠了!沈大人!”
“下官知罪?!庇质墙o跪了,沈意猝不及防被趙明涯打斷,還是用著那般嚴厲的語氣,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下跪認罪了。
趙明涯不愧是身居上位者多年,不過一息便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沈大人,想必是沒有打聽清楚這蘇慧月到底是犯了什么罪吧?””
“什么?”沈意還沒緩過來,又聽著趙明涯問“打聽”一事,馬上磕磕碰碰地解釋:“是的,不知為何,下官打聽不到什么具體的消息,只說是殺人罪,所以……”
趙明涯冷哼了一聲:“這“殺人”二字還不夠嗎?想必沈大人學(xué)了這么多年的圣人書,應(yīng)當沒有忘記‘殺人償命’這四個字該如何寫?”
“殺人的確是該付出代價,可若這只是一場誤會呢?”沈意解釋道。
“好一場誤會!”趙明涯著實沒有忍住,大聲笑了起來,只是這笑中卻隱了那么一絲癲狂。
“你可知曉?她殺了什么人?就敢說出這樣的話!她害死了曾經(jīng)的林夫人不說,還于六年前,在我和娘子分散時,派人追殺身懷六甲的她,差點害的她一尸兩命。這般竟然還毫無悔改之意,前些日子又花了不少銀子請了千影樓的殺手,去刺殺柳柳?”趙明涯緩了緩,繼續(xù)道:“若不是當日我護著她,你以為我娘子有幾條命能活的?”
沈意被趙明涯的話生生驚到,一時間竟失了聲,只發(fā)出一個字:“這……”
“便不論這些,我想在她手上的人命也不少了吧,你不妨可以去問問她,因為不滿,因為妒忌……不過是個尋常的后宅女子,竟如此心狠手辣!”
見沈意沒有開口,趙明涯也意識到再說下去,也只會使這個場面更加難堪。
“算了,再說這些也改變不了什么。本想著理應(yīng)要送你一程,可惜本王如今著實沒有什么心情,那就麻煩沈大人原諒本王的失禮,自行離開吧?!壁w明涯毫不客氣地趕人。
直到沈意離開,趙明涯才松開緊緊抓著扶手的手。
無人發(fā)現(xiàn),此時他的手早已血肉模糊,他竟生生掰斷了椅子的把手,那木頭屑全都刺進了肉里。
明明是上好的一把椅子呀。
只要一想起六年前他看到的那具尸體,整個人便冒起了寒意。若不是,柳柳她運氣好,被人救了,否則躺在棺材里的那具尸體便真的就是她。
因為那什么狗屁的嫉妒,帶著他們的孩子就那樣死在那冰冷的夜色中。
他后怕地站了起來,嘴里嘀咕著:娘子她在哪里?他得見到她,才能安下這顆心,要不然腦中全是那駭人的場景——一尸兩命,血流成河。
只剩他孤家寡人,連悲傷都無人在意。
趙明涯極其神經(jīng)質(zhì)地般地跑出了門,跌跌撞撞地要去尋柳晞。
而此時,思緒萬分卻仍然已經(jīng)走到了王府門口的沈意,躊躇不前,不知是該留著等自家娘子,還是先行離開。
經(jīng)歷了這么一遭,他也意識到,攝政王府不會給他好臉色,應(yīng)該盡早離開,難怪攝政王一開始就對他冷眼看待,原來竟是這樣??闪硪环矫嬗謸哪镒铀陌参#恢滥菙z政王妃會不會因著仇恨他那丈母,便連著娘子她也不放過?
正糾結(jié)的沈意恰好遇見了一臉煞白、跌跌撞撞走來的林語染,連忙迎了上去:“娘子,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林語染一臉疲倦:“無礙,走吧。”
“可要回沈府?從昨日起,你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先回家休息休息吧?!币娔镒舆@般勞累,沈意建議道。
林語染卻搖搖頭:“暫且先不回府,我們先去一趟刑部大牢?!?p> “刑部?!”沈意震驚地問道:“那攝政王妃是同意放娘出來了?”這不應(yīng)該啊,照攝政王所說,他們倆這算是深仇大恨,怎么可能輕易放人出來!
林語染又是搖了搖頭:“沒有,但林語思許我可以去刑部大牢見一見娘親,順帶著我想去問清楚一些事情?!?p> 一些她始終不愿意相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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