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什么事情笑得這么開心??？
如陸抬所料，靈素確實是下山來找江染了。
山上宗門提倡清靜無為，清心寡欲。青陽山也是如此，師父領(lǐng)進(jìn)門，修行在個人。你不懂可以問，但絕對沒有詳細(xì)到如山下私塾那般，手把手教學(xué)認(rèn)字，你不學(xué)我就打到你學(xué)。
靈素除了上山前與師父伏雁升說過幾句話，之后的十年都整整沒再和他說過話。平時有什么修煉上的問題，她一般也是請教陸抬，陸抬不在，她再找王富貴謝清歸他們。
所以，因為平時很少接觸，她對伏雁升有種本能的畏懼。
這次，在師父伏雁升這邊僥幸蒙混過關(guān)，靈素在靜思堂門口等了一會陸抬，越想越不舒服。她不想一直這么躲在陸抬身后，讓陸抬這么一直給自己背鍋。
臨沭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事情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連懷沙宗宗主和大太上長老都找上門來，但她可以肯定這事多多少少跟她有關(guān)系。
畢竟師兄和那個名為江染的女子都十年沒見面了，而就因為那個江染登門拜訪過一次，被自己弄哭了，之后才有那么多人上山為她做主。
所以靈素這才私自下山，想找江染道歉，跟她解釋清楚。
她確實不知道江染的具體位置，但隱隱聽師兄陸抬提過雍涼，石碑城等地方。雍涼她不陌生，早年她破境下山積攢功德時，就是來的雍涼，就連石碑城她也曾經(jīng)待過幾天。
由于認(rèn)得路，所以很快靈素就來到了石碑城。但石碑城雖然不大，起碼也住著幾十萬人口。在幾十萬人當(dāng)中尋找一個名為江染的女子，宛若大海撈針，更不用說此時還是夜深。
明月高懸，石碑城的街道上空無一人，萬籟俱寂。偶爾也有零星的幾盞燈火緩緩飄過，那是負(fù)責(zé)夜間巡邏的捕快，以及提著鑼，打著燈籠的更夫在報時。
靈素蹲在一座橋上發(fā)呆，忽然感覺夜晚的風(fēng)有點冷，她不自覺地抱緊自己雙臂，縮成一團(tuán)。
等天亮，我就去找江染師姐，跟她解釋清楚。
靈素這么想著。
不多時，已經(jīng)有三三兩兩的燈火亮起，那是小攤販的老板在提早準(zhǔn)備等會販賣的伙食，他們一天的收入喜憂都在這些包子和粥里。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雖然尚未升起，天蒙蒙亮，已經(jīng)有陸陸續(xù)續(xù)的婦人們起來挑水做飯，清掃院子，此時的街上也陸續(xù)有行人路過。
夏天的天亮得很快，這座石碑城很快就像一臺機器一般運轉(zhuǎn)起來。
靈素握緊手臂給自己加油打氣后，站起身來，想找人問問路，看他們認(rèn)不認(rèn)識江染。
靈素忽然轉(zhuǎn)頭望去，只見那里有一個身著黃鞋短褲的僧人正癡癡地望著她。
感知到靈素投來的目光，僧人開口露出一嘴黃到不能再黃的牙齒，“姑娘，我喜歡你?！?p> 目光熾熱，開口就是這等言語，靈素轉(zhuǎn)過身去，決定不理會這等神經(jīng)病。
不料僧人突然化作一道殘影，橫在靈素的身前，阻攔住他的去路。
靈素皺了皺眉頭，“你這和尚，想干什么？”
僧人咧嘴，“姑娘，你與我有緣，嫁給我吧?！?p> 說完，他急不可耐地伸手向靈素抓去。
僧人出手的速度很快，靈素猝不及防之下左手手腕已經(jīng)被他扣住。
靈素皺了皺眉，右手掌心攢簇，頓時雷霆乍響，向著她自己的手臂轟去。
竟是寧愿自己受傷，也要逼得他放開自己。
僧人眉頭一皺，輕飄飄倒退而去，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和忌憚。
笑的是眼前女子的有趣和剛烈。
忌憚的是橋邊突兀出現(xiàn)的一個道人。
夏末秋初，立秋剛過，天氣還很炎熱。這個道人卻身著一襲厚厚的雪白錦裘，他左手端著一碗豆?jié){，右手抓著半截油條。
僧人望向道人，皺眉道：“肖歸，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已經(jīng)放棄了那個女子，也跟她道過歉。
你為何還要與我為敵？經(jīng)過這么些天的纏斗，你應(yīng)該明白你是不可能抓得住我的。既然你抓不住我，受困于境界，我也奈何不了你，我們何不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若視而不見，來日我必有重謝。”
名為肖歸的道人喝了一口豆?jié){，然后把豆?jié){都倒在豆?jié){上，豆?jié){順著油條流下，打濕了他的鞋邊，他也不介意。肖歸把浸滿豆?jié){的油條一嘴吞下，然后隨手把瓷碗往旁邊一扔。頓時哐啷一聲，梅花紋的石碗碎裂一地。
肖歸，是懷沙宗戒律長老馬飛的徒弟。他之所以不在宗門，反而在這個地方，是因為受了師叔單春秋的吩咐。單春秋吩咐他來此地保護(hù)江染的同時，也幫著江染積攢功德。無非是讓他收集一些作惡多端的盜匪之徒的消息，然后讓江染出手。
眼前的僧人名為悟凡，聽說是蓬萊宗的棄徒。他學(xué)有一種獨特，美其名曰“大自在”的雙修功法。
肖歸與悟凡素未蒙面，之所以有纏斗糾紛。也是因為這個名為悟凡的僧人初見江染時，對她的資質(zhì)驚為天人，想強行脅迫江染和他一起雙修。
雖然最后悟凡被現(xiàn)身的肖歸打跑，悟凡也與江染道歉，發(fā)誓不會再來找她麻煩。但江染依舊不肯罷休，命令他抓住僧人悟凡。
無論是從她身份地位來說，還是倚靠單春秋的命令來講，悟凡都得聽從江染的吩咐。
不料肖歸追了僧人悟凡兩天三夜后，依舊抓不住他。肖歸仗著天闊境中階的境界，打贏天闊境初階的悟凡輕輕松松。但這個悟凡遁法奇特，跑路的本事一流。所以最后，肖歸打能打得贏他，卻是無論如何都抓不住他。
肖歸瞥了眼靈素，開口笑了笑，“這位姑娘不是我們懷沙宗的人吧？要不，你把你最值錢的寶貝拿出來我瞅瞅，如果我覺得值得我出手，我就救你一命，你看如何？記住，是要比你這一條命更要值錢的東西哦?！?p> 靈素瞥了他一眼，嘟嘟噥噥地罵了一句。
肖歸無所謂地聳聳肩，眼睛望向僧人悟凡，朝著靈素那邊努努嘴。同時，他的眼神中也有一絲幸災(zāi)樂禍。落在僧人悟凡手里的女子，下場可絕對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說是生不如死。
悟凡大笑不已，只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有一只手掌按住了他的腦袋。
這只手的主人他并不如何懼怕，因為他明確地能感知得到這只手的主人境界不過煙波境。
但是，除了這只手，
還有一柄小小的飛劍，此時正悄然懸停在他眉心處。
同時，有一句清冷的聲音傳來，
“什么事情笑得這么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