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祖?zhèn)鞯蔫C子,老劉頭激動的熱淚盈眶,托在手里對著明月感慨:“祖宗保佑,蔭德庇護,不孝子愧對先祖啊!”
這種成對的鐲子,一般都是婆婆傳媳婦的,進門時給一只,老人要走的時候一只,大部分時間都是婆媳分管的,老劉頭母親走的早,他孩子那時也還小,所以這鐲子就都在他老婆手上了,直到兒子娶親他老婆還念叨著自己沒看管好,以至于都沒個傳的物件。現(xiàn)在失而復得怎能不激動呢。
“行了吧,再嚷嚷讓別人知道了你能保的住嗎?”虎虎扯了老劉頭一把。
老劉頭轉(zhuǎn)過身來,沖二娃長長的做了一揖表示感激,鄭重的把鐲子給了老婆:“保管好,也別戴了,孩子回來都給了他們吧!“
看著炕上的銀元,老劉頭也沒拒絕,一并拿起來給了老婆,他知道這兩孩子的意思,不拿反倒讓他們不放心自己。
“來吧,都上炕,今天叔高興,你們陪我喝兩口,咱邊喝邊說?!崩蟿㈩^自顧自從外屋拿進來豬頭肉,豆芽菜,花生米,又出去拿了一壇子酒,三個碗,筷子,上炕坐的炕頭上把腿一盤,給三個碗倒?jié)M了酒。
“來,感謝二位小兄弟幫助老漢拿回祖上物件,老漢敬二位一碗。”老劉頭說完也不看他倆,直接咕嘟一聲喝了一大口。
“慢點喝,個人歲數(shù)大了!”他老婆給放了幾個饅頭后去了另一屋沒再過來。
要不是來老劉頭家,虎虎晚上早和寧叔喝酒去了,沒想到來這兒還能喝上,正好滿足他的酒癮,也拿起下了一大口。
“沒啥,三胡子那種人壞事做盡,就當是為民除害了!”
二娃操心爹的事,拿起碗意思了一下,
“叔,我們也是有所求啊,一半天趙二毛肯定會發(fā)現(xiàn)東西丟了的,到時候還不知道咋折騰呢?!?p> “沒事,這事兒我不說,東西我也不往出拿了,你倆不說誰也不知道。”老劉頭歪著頭夾起一塊肉塞的嘴里。
“來,拿起筷子吃的,別光顧著喝,也沒啥好東西,將就著就酒?!?p> “我們也不宣揚,還拿了點別的東西怕只拿鐲子太明顯,不過都藏起來了,暫時也不會用。”二娃說道。
“叔也是沒辦法,三胡子我惹不起,知道東西在他家也不敢去拿,來這兒侍候他也就是等個機會把鐲子拿回來,那天你們過來我臨時想起你們年輕人腦子活,身手也靈,沒準兒能給叔辦成,其實你們拿不到再回來,該說的我也還是會說的,不對的地方老漢給二位陪個不事,”老劉頭端著酒說完把碗里的一口喝掉。
“那你不早說,我倆為這事兒前前后后思木了好幾遍,白天黑夜蹲點。”虎虎也拿起酒邊喝邊怪怨。
“咋和叔說話了,事都做完了說這做啥,來給叔再倒上,”二娃拿起壇子給老劉頭倒酒。
“兩好后生,吃的,就吃我就說。”
“那天前晌,三胡子拉著毛驢車回來,一進院我就認出是白溝豆腐曹的了,這跟前也就他來送豆腐,驢車我見了多少回了,可我沒敢問,這些貨做的那營生哪有個好的了,我也就是個做飯的,可不敢多嘴攬麻煩?!蹦闷鹜胗⒒⒌耐肱隽艘幌潞攘丝诰?。
“那肯定的,就像您這外來戶打死也沒人問?!被⒒⒌故浅B犠孕l(wèi)隊人們說起這些壞事。
“嗯,人家叫我做啥我做啥,安頓兩人和我把驢殺了,豆腐卸下,人家拉上板車出去燒了?!?p> “來,來,二娃喝的,叔這是黃酒,酒勁小沒事喝哇,來虎虎,拿起。”老劉頭叫著兩人一起喝。
“嗯,這是自己釀的哇,二娃喝哇,這酒沒度數(shù)。“虎虎也勸道。
“臘月做了一壇,喝見好走時拿上點?!袄蟿㈩^對虎虎說。
“不用了,平時我爹也不讓喝?!笆軐幨逵绊?,虎虎愛喝高度的白酒,黃酒也就應個景。
“哦,剛說到哪了?對拉回驢車,殺了驢我給燉了一鍋,三小隊一人分了一碗,頭、蹄蹄都吃了,鞭也給馬萬春送去了,黑夜三胡子三個人來喝酒,我坐廚房侍應的聽見,那個貨郎死在馬萬春家了,他們拉到你們村外頭專等你爹呢,說是廢物利用,把你爹當殺人犯抓了回來,“
“這是要讓豆腐曹變替罪羊呀!“虎虎拿起碗等著老劉頭和二娃三人碰了下喝完碗里的,拿起壇等著兩人喝完。
“喝完喝完,我和叔喝兩碗了你這一碗還哄人的了?!盎⒒⒈O(jiān)視著二娃把碗里的喝完才開始給三人分別倒上。
“是栽贓嫁禍,但不是要他做替罪羊,“
“那是要做啥?“二娃也拿起酒和他倆碰了一下。
“是要逼迫你家把你姐嫁過來。“
“給誰?馬萬春?“
“想的美,憑他那個相還想娶鳳兒姐?“
“春季馬萬春老婆不是死了么,不知道咋就看上你姐了,“老劉頭拿過鍋頭上放的煙袋來說著。
“我就說我爹能有個啥了還有人惦記了,鬧半天是看上我姐那個寶了。“二娃臉色有些難看,他可不舍得讓姐嫁個老男人。
“那現(xiàn)在我爹在哪關的了?“
“在馬萬春的地窯呢。“老劉頭抽著煙說。
“地窯在哪呢,我們能進去不?“
“在馬萬春院后頭的果園里了,從門上進不去,有面墻的出水口叫娃娃們?nèi)税衢_了,能爬進去,“
“那我這正就去看看,“二娃心急他爹起身就要過去。
“來,喝了這口我領你過去,黑天打洞你也找不見。“老劉頭拿起酒招呼著他倆。
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午夜時分大部分人都沉浸在夢鄉(xiāng),三個人影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果園的墻外,一塊木板擋著一個臉盆大小的洞口,村里娃娃們偷摘果子給掏出來的,老劉頭指了指悄聲說道:“就從這兒進,進去后右手走十來步就看見了,我在外頭等你們。“
二娃和虎虎從洞里爬了進去,按老劉頭說的方位找著了地窯,對著開的小口朝里輕聲喊道:“爹、爹?!?p> “是二娃么?”豆腐曹在里頭沒白天沒黑夜的,聽著二娃的聲音爬了過來。
“嗯,爹,你還好吧?”哽咽的二娃急切的問道。
“沒事,天天給送飯呢,也沒打我,你咋找著這兒的?”豆腐曹輕聲說著。
“給三小隊做飯的老劉頭告訴我的,我知道是咋回事了,先把您救出去再說?!倍弈昧藟K石頭準備往開砸鎖。
“別,別,知道是咋回事還救我做啥,這么大了咋啥也省不得?!倍垢苴s緊制止了二娃。
“我現(xiàn)在出去,貨郎的死那鐵定就是我做的了,還不一樣是個死,”
“那也比在這兒等死強!”二娃不依。
“他是想逼的娶你姐呢,暫時不會把我咋樣,你想辦法找出貨郎咋死的我就能出去了。”豆腐曹趕緊把他想到的辦法告訴了二娃。
“叔說的對,現(xiàn)在出去還不是一樣抓回來,把鎖弄壞了,明天他們發(fā)現(xiàn)了再換個地方咱又不知道去哪找了。”虎虎也過來勸道。
二娃沒有動手,仍抓著那塊石頭:“咱連夜跑,再不回來了?!?p> “咱能跑過那些兵啊,人家一個電話連山西也出不了咱就讓抓回來了。聽爹的話,你先找找看誰和貨郎認識,隊里沒準就有人知道原委,我這兒沒事,他還想著當女婿呢,不會虐待未來的老丈人!”
“要不要和姐說這事?”
“遲早要知道的,安頓住,別讓她亂來就行,你姐也能明白過事,對了,這兩天聽他們閑話,馬萬春和手下提到過憲兵營,不知道是個啥地方,虎虎回去問一問?!?p> “先依你我回去,一個禮拜沒頭緒我和姐收拾好東西救你出去咱就跑。”二娃妥協(xié)了一下。
“好,回的時候注意點,沒事不要來找我,來的次數(shù)多了分險大,把你姐安頓好,就怕她那個脾氣上來。”
“知道了,這五塊錢你拿上,遇急事興許能帶個話給我?!岸廾鑫鍌€大洋遞給豆腐曹。
“哪來這么多錢?可不能胡來做壞事!“老漢沒接看著大洋追問,村里買賣都是用分的,五個大洋可不是小數(shù)目。
“虎虎給的,沒事你拿著吧,“二娃可沒敢說是偷的趙二毛的。
“唉,是爹連累你們了?!袄蠞h這才伸手把錢拿走,”回去吧,這么晚你姐一個人在家也不放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