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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羅金仙俗世游

011:禍不單行

大羅金仙俗世游 香煙和普洱 2954 2020-03-04 09:00:00

  孟緣的目的是為了趕人,這言辭自然談不上客氣。

  “你這孩子說話可真是氣死人??!廟大廟小都是廟,難道這大人是人,小孩就不是人了?”沈晴當即站出來反唇相譏。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泵暇壱阎y以說服這些榆木腦袋、執(zhí)迷不悟的人,撇撇嘴轉(zhuǎn)身朝牧羊坡的別處走去:“珠穆朗瑪峰和斐查茲海淵是地球上最高和最深的地方,那里有神仙、有龍嗎?”

  “最深和最高都是相對的,早點下去吧,這么熱的天兒,萬一中暑了,自己難受還給家人添麻煩......”

  小孩子徑自而行很快就消失在拐角處,只留下了一群香客面面相窺,吃驚這小小年紀的孩子,話雖難聽卻居然有幾分道理。

  空氣凝固,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多言,讓適才還融洽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牧羊坡的廟在山頂最為平坦的地方修建,當初選址的時候還有另一個地方,但是因為有一塊裸露在黃褐色泥土外的大石頭,考慮到工程難度和預算就放棄了。

  孟緣往這里一坐,就開始化解體內(nèi)的草木之氣,一直坐到了太陽快要下山,這才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晃晃悠悠的朝山坡下走去。

  村里。

  悲嗆的嗩吶聲清澈嘹亮,老榕樹下新搭了幾個涼棚,里面幾乎坐滿來給楊常山吊唁的人,烏泱泱的大約有七八十號人。

  院內(nèi)的前檐下?lián)泶刂涯康幕ㄈ?,吊唁的賓客在靈堂前或是鞠躬或是磕頭,以長子楊曙仁為首的五個兄弟則是跪謝回禮,香燭紙錢的渺渺余煙順著房頂飄散。

  人過七十古來稀,楊常山這個年紀勉強也算是喜喪,所以靈堂內(nèi)外除了早已出嫁的兩個閨女眼眶紅腫之外,其他人倒也只是神色悲嗆。

  楊常山生前所住的東屋內(nèi)。

  “老頭兒的存折找到了嗎?”老大媳婦趙蘭芝拉過老三媳婦李玉娥詢問。

  “肯定是老五偷走了,這屋里屋外都沒有!”李玉娥壓低聲音跟大嫂匯報:“等吊唁的人都走了,今晚守靈的時候,一定得讓他吐出來!”

  “這置辦喪事,火化、買棺材,哪一樣不得花錢?”

  “他楊老五憑什么把老頭子的存折裝自己口袋,讓大家出錢!”

  紙是包不住火的,楊曙光在老頭子屋里翻箱倒柜找存折的事情犯了眾怒,等賓客散去之后,總要說個清楚明白。

  院落外的涼棚下的臨時灶臺前,滿頭大汗的廚子正在準備晚間招待賓客的飯菜,對于遲遲不走的賓客而言,有句俗語剛好解釋:嗩吶一吹、布一蓋,親朋好友等上菜......

  村子的習俗是三天守靈、擇地下葬,楊家的墳地都集中在自家的田地里,倒也無需再找風水先生看陰宅,楊曙仁作為楊常山的長子,火葬場的事宜和訂制棺材都是他負責辦理的,信息時代倒也不麻煩,幾通電話打過去就料理妥當了。

  隨著夜色越來越深,賓客們吃完飯都陸陸續(xù)續(xù)散去了,楊曙仁就準備把老五楊曙光叫到一旁詢問存折的事情,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傳揚出去丟的是老楊家的面子。

  “哥幾個,你們先吃著......”涼棚下的楊曙光剛吃完大鍋菜,跟朋友們打了個招呼,就跟著老大楊曙仁朝院內(nèi)走去。

  他心里已經(jīng)隱隱有了預感,家里但凡正經(jīng)事都不會過問他的意見。

  靈堂內(nèi),楊家的四個兄弟都坐在涼席上守靈,冰棺發(fā)出的熱浪和噪音更讓人心煩意亂,四個嫂子各個板著臉沒拿正眼瞧他,偶爾翻個白眼盡是鄙視和不屑的神采。

  “老五啊,這火葬場和打棺材的木匠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了,你覺得還有什么事要辦嗎?”楊曙仁輕咳一聲,把問題拋給了楊曙光。

  “老大!跟他說這些做什么!”楊家的老三楊曙清在城里做水產(chǎn)批發(fā)生意,早些年去部隊當過兵、性格火爆,素來就瞧不上游手好閑的楊曙光:“老五,老頭兒的存折哪?拿出來!”

  “什么存折?我沒拿!”楊曙光叫起了撞天屈,他剛開始翻箱倒柜的時候就被三嫂撞見了。

  “老五,我跟你大嫂這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你如果沒拿存折,這存折還會長著翅膀飛走了!”李玉娥冷笑一聲,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

  “我如果偷拿了老頭子的存折,出門就讓我被車撞死!”楊曙光情緒激動,指著冰棺賭咒發(fā)誓:“老頭子死了,身上爬滿了蒼蠅,是我把老頭子搬到了屋里,就算我以前坐過牢,你們也不能朝我頭上潑臟水?。 ?p>  李玉娥嗤之以鼻,冷笑著說道:“難道你昨天去江淑芬家,也是她往你身上潑臟水?”

  李玉娥的話,楊曙光無法反駁,李玉娥對這件事太清楚不過了。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眾人已經(jīng)認定了是楊曙光偷拿了老頭子的存折,任憑他怎么解釋,哪怕是跪在冰棺前賭咒發(fā)誓都沒有用。

  院門外的村口方向,一輛摩托車電閃雷掣,隨著輪胎和地面摩擦的尖銳聲響,已經(jīng)停到了老楊家的門前。

  “三嫂!三嫂!”來人年約二三十歲,那惶恐不安的神情明顯是出了大事。

  院里的呼喊聲沒有影響靈堂內(nèi)對楊曙光的逼問,只有李玉娥一頭霧水的走了出來。

  “三嫂,楊山和楊海被車撞了,你趕緊去看看吧!”

  “撞得怎么樣?人在哪里?”李玉娥嚇得心臟一悸,聲音頓時尖銳起來,轉(zhuǎn)身就朝靈堂內(nèi)吆喝:“老三,老三,趕緊出來!”

  “你去看看吧,被大貨車給撞了......”來人支支吾吾的不敢吐露實情。

  李玉娥的心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害怕的手腳冰涼,她知道被大貨車撞過之后是什么樣子。

  “老三,老三!”李玉娥凄厲的叫聲猶如夜梟嘶鳴,她見過省道上的車禍,嚇得手腳冰涼、渾身發(fā)顫。

  楊曙清連忙的從靈堂內(nèi)跑了出來,在冰棺的噪音影響下,根本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孩子被車撞了,趕緊走!”李玉娥的臉已經(jīng)白了,連忙問清楚出事的地點,拉著楊曙清就不管不顧的往院門外一路小跑。

  靈堂內(nèi)的眾人也顧不得盤問楊老五,前呼后擁的走了出來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在得知楊山和楊海被大貨車撞了之后,只留下老大楊曙仁守著靈堂,都朝事發(fā)地點趕去。

  在省道通往村子方向的路口處,夜色中警車的燈光分外惹眼,一輛滿載鋼材的大貨車斜著停在前方,輪胎與地面摩擦的痕跡足足有十幾米遠,車輛的后面是支離破碎的自行車,以及被碾的不成樣子的兩具尸體......

  “哎呀,真慘啊,兩個學生被碾死了......”

  “司機哪?司機沒肇事逃逸吧?”

  “別看了,別看了,一個頭被壓碎了,一個腸子都流出來了......”

  “司機自己報警了,這會兒在警車里躲著哪,肇事逃逸是犯罪,人家有保險,聰明著哪......”

  省道上沒有路燈和紅綠燈,出現(xiàn)的事故并不稀奇,多年以來人們都習慣了,膽子大一點還湊到近處張望,轉(zhuǎn)過身來賣弄著自己的膽識。

  楊曙清和李玉娥夫妻騎著摩托車趕到了這里,看著警車的閃光燈和沿街兩側(cè)的人群,心里的害怕和膽怯愈演愈烈,他們不愿相信出事的是自己的孩子......

  遠遠在車燈的照射下,看到了支離破碎卻異常熟悉的自行車,李玉娥的心已經(jīng)揪了起來,拉著楊曙清的手越發(fā)用力,指關(guān)節(jié)變得泛白,順著暗紅色的血漬抬眼去看......

  淺色牛仔褲,白色的運動鞋,躺在地上......

  “我的兒啊!”

  凄慘的叫聲劃破了夜空,情緒失控的李玉娥在警察的阻攔下撕扯喊打,望著不成人形的兒子們陷入歇斯底里的絕望。

  楊曙清看著地上的慘狀,神情從難以置信的呆滯到希望破滅的絕望,再到撕心裂肺的痛楚,拎起一塊磚頭就朝大貨車的駕駛室跑去,他要把肇事司機的骨頭一塊塊敲碎!

  大貨車的駕駛室內(nèi)亮著燈光,卻空空如也,司機已經(jīng)不知道哪里去了......

  “?。 睏钍锴逡淮u頭砸裂了擋風玻璃,圍著大貨車癲狂的怒吼:“司機在哪兒,出來!”

  “出來!出來!給我出來!”

  憤怒的吼叫聲從高亢到沙啞,年近四十歲的漢子仿若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你是死者的家人吧?別哭了,司機沒有跑!”年輕的警察走了過來,開始處理事故。

  “他在哪里!”楊曙清豁然起身,面色猙獰的盯著警察,隨即就直接朝警車方向跑去:“王八蛋,你給我下來,我要殺了你!”

  伏地哭泣的李玉娥猶如一灘爛泥,呆滯的目光死板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驟然聽到了楊曙清熟悉而又高亢的聲音,看著警車的方向,眼神中滿是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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