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左右,楊曙清找到了通衢省旅游局的關系,開車直奔高速公路入口,在村口的拐彎處與另一輛紅色的轎車擦肩而過。
駕駛著紅色車輛的是沈晴,她今天帶著自己團隊的兩個小伙伴來牧羊坡勘察地形,順便集思廣益杜撰出一個鄉(xiāng)村怪談,為網(wǎng)絡直播的探靈日記做前期的準備工作。
“這也不是山啊,充其量就是個小土坡,選擇這里會不會太草率了......”
后排座椅上黑色體恤、身材略微發(fā)胖的男孩叫李浩,年約二十五六歲,戴著一副近視眼鏡,職業(yè)是清江市一家婚紗影樓的外景攝影師。
“我覺得還好,畢竟咱們清江市只是三線城市,旅游業(yè)也不發(fā)達,不會有太多的網(wǎng)友關注這里.......”王佳佳對此有不同的見解,她是一家裝飾工程公司的設計師,只是礙于情面才被沈晴拉進團隊的。
“其實探靈直播就是電影《女巫布萊爾》的現(xiàn)場拍攝鏡頭,昏暗的場景中一閃而過的鬼影,就足以凝造出緊張而又恐怖的氣氛?!鄙蚯绮黹_話題又回歸到探靈日記的本身,輕描淡寫的說道:“風靡直播平臺最有流量的網(wǎng)紅就是蒼白鐮刀,他原本只是一個出租車司機,憑借夜宿兇宅和獨闖亂葬崗兩個作品,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身家過千萬的職業(yè)主播?!?p> “他剛進入這個行業(yè)的時候就一部手機,這還不到兩年就有車有房,還娶了個美女老婆,簡直就是白手起家的人生贏家??!”
在閑聊的過程中,車輛在牧羊坡前緩緩停駐,推開車門頓時熱浪襲來,沈晴和王佳佳各自撐開了遮陽傘,李浩也戴起了遮陽帽,背起背包拎著相關的設備,就朝牧羊坡上的寺廟走去。
悲嗆的嗩吶聲依稀傳來......
“嗩吶一響,不是升天就是拜堂,這個村子估計是有人去世了?!蓖跫鸭严乱庾R的朝南邊的村子望了過去,笑著說道:“等會忙完之后,其實可以去村里逛逛,問問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這里以前有沒有發(fā)生過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件,或許能為我們增添一些真實的素材。”
“糟了,又忘記買水了......”沈晴至今想起來都耿耿于懷。
她讀了十幾年書,居然在辯論上輸給了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說牧羊坡寺廟供奉的都是石頭疙瘩,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仙和佛陀,在他的眼里,好像來這里燒香拜佛的人都是腦子有??!
“沒帶就沒帶吧,等會就下來了?!崩詈坡唤?jīng)心的說道。
在蟬鳴和樹葉婆娑聲響中,三人順著牧羊坡的羊腸小路前行,大約走了十幾分鐘就隱約看到了山坡上的廟宇輪廓,炙熱的陽光灑在褪色的黃瓦屋頂,周圍綠樹掩映,散發(fā)著靜謐而又神秘的氣息。
“這寺廟也太破舊了吧,你是怎么找到這個地方的,沈晴?”李浩擦拭著額頭的汗?jié)n,大失所望的說道。
“跟我大姨來這里燒過香......”沈晴笑嘻嘻的解釋道:“好了,都已經(jīng)到了,快走吧?!?p> “破是破了一點,但是這里平常應該沒什么人,我們連場地費都不用出,知足吧!”王佳佳考慮到運營成本,對這里倒是很滿意。
快走幾步,拐過彎就來到了寺廟前。
門闊三間的寺廟以紅磚為墻,黃瓦為頂,經(jīng)歷數(shù)年的風霜雨雪已經(jīng)有些陳舊,腳下是夯實的泥巴路,路邊生長著不知名的野草,左手邊是石棉瓦搭建的簡陋廚房里燒柴的灶臺,右手邊的斷崖處生長著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榆樹,斑駁的樹蔭隨風而動。
“進廟燒香,見佛磕頭,走吧,我們也去拜一拜!”王佳佳雖然是無神論者,但畢竟是個女孩,現(xiàn)如今加入了沈晴的探靈直播團隊,對這些事情也敏感了許多。
“你們先去,我上個廁所?!崩詈七@這會兒實在是憋不住了,把背包遞給了沈晴,就朝來路的小樹林走去。
“事兒真多,不會是腎有問題吧......”沈晴看著李浩急匆匆的走開,露出揶揄的笑容。
寺廟內(nèi)供奉的是法相莊嚴的觀世音菩薩,端坐在蓮臺之上,眉如小月,眼似雙星,玉面天生喜,朱唇一點紅,手托楊柳玉凈瓶;左右則是雙掌合十的善財童子以及手持蓮花的善財龍女。
沈晴和王佳佳把遮陽傘和背包都放在一旁,用火柴點燃了香爐旁邊的蠟燭,然后各自燒香磕頭過后,就坐在寺廟外的臺階上等待李浩的歸來。
“佳佳,你剛才許了什么愿?”沈晴望著鄉(xiāng)土氣息濃厚的簡陋寺廟,打趣說道:“是實現(xiàn)財務自由,還是能找個帥氣、有錢還愛你的老公?”
“我覺得實現(xiàn)財務自由更靠譜一些吧......”王佳佳大學畢業(yè)數(shù)年早已認清了社會現(xiàn)實,言道:“畢竟我長得也一般,與其白日做夢等那些富二代瞎了眼看上我,還不如自己努力奮斗踏踏實實的過日子?!?p> “那第一期的探靈日記你有什么想法?”沈晴有些苦惱的問道:“這里又能杜撰出什么場景和故事?”
“先勘察場地吧,牽強附會或者是編造的怪談,終究是會被人識破的,現(xiàn)在的網(wǎng)絡這么發(fā)達。”王佳佳想了想,接著說道:“我還是覺得要去村子里面找找素材,哪怕是捕風捉影哪......”
細節(jié)決定成敗,是裝飾公司設計師行業(yè)奉為至理名言的一句話。
“嗯?”沈晴點點頭表示贊同。
在前方樹林的拐彎處,挽著籃子的村婦也朝寺廟的方向走來,那村婦年約四十歲左右,身形矮胖,神色匆匆,膚色黝黑,戴著一頂草帽。
短短三天,死了祖孫三代,趙蘭芝活了半輩子了,就沒有遇見過這么邪門的事情,現(xiàn)在就連親朋好友都不敢來吊孝了,下一個死的又會是誰?
遠遠瞧見寺廟門前臺階上的一對小姑娘,趙蘭芝絲毫不覺得意外,畢竟山坡下的轎車一目了然,這牧羊坡光禿禿的也就這一座寺廟里了。
趙蘭芝邁步走進了寺廟的大門,從竹籃中取出了水果擺放在供桌之上,點燃了檀香后就跪在了觀音菩薩的面前,磕頭如搗蒜,神情絕望而又凄涼,嘴里念念有詞......
“菩薩,我們以前做了太多的錯事,念在我們一時糊涂,您大慈大悲普度眾生,保佑保佑我們一家人吧!”
“我也不知道得罪了誰,這是要把我們楊家往死里整啊,我們老兩口年紀大了,可是兩個孩子年紀還小,也沒有做過壞事,......”
“菩薩,只要我們楊家能夠渡過此劫,哪怕是賣家產(chǎn)、舉外債,也一定給您重修廟宇......”
臺階上的沈晴和王佳佳回頭看著村婦跪在供桌前磕頭不止,那含糊不清的語調(diào)滿是哭訴和哀求,頓時在錯愕和驚奇之中,也升起了探尋究竟的好奇心。
“......”
沈晴和王佳佳交換了個眼色,不約而同的起身來到了村婦的身旁,一直等趙蘭芝的哭訴祈求告一段落之后,這才雙雙將其攙扶起來。
“大姐,別太傷心了,舉頭三尺有神明,菩薩一定能聽到你的話......”
“是啊,你先起來吧,這地上臟,天氣又熱,您也得愛惜自己的身子骨啊......”
沈晴和王佳佳這一唱一和的就把趙蘭芝給攙扶了起來,并且掏出紙巾給她擦拭了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唉......”趙蘭芝在寺廟門前的臺階上坐下,悲從心起又是忍不住哽咽起來。
活生生的人,說沒就沒了,老楊家滿打滿算也不十四五口人,還能死幾天?
“大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沈晴拉著趙蘭芝粗糙的手掌,一副熱心腸的口吻言道:或許我們可以幫上忙?
“你們幫不上忙啊......”趙蘭芝滿心憋屈難以啟齒,正準備抽身離去的時候,念及這兩個姑娘也是來燒香拜佛的香客,或許會認識懂得風水的先生:“唉,說起來你們可能不相信,都是些封建迷信的事兒......”
沈晴心中一動,這正愁探靈直播沒有素材,剛好瞌睡就來了枕頭。
“大姐,可不能說這燒香拜佛都是封建迷信,這世上有多少事都是科學無法解釋的......”沈晴斟詞酌句,接著說道:“我就認識個很出名的風水先生,據(jù)說當年跟地質隊走遍山南海北,很多經(jīng)商的大老板和當官的大領導都去拜訪?!?p> “你說咱們普通老百姓或許被江湖騙子給忽悠了,但是那些大老板和大領導都是見多識廣的人物,怎么可能被騙哪?”
“存在即是合理,風水這些東西都流傳了幾千年了!”
趙蘭芝猶如溺水之人看見了一根稻草,緊緊抓住不放,追問道:“姑娘,你能把這個風水先生的電話給我嗎?”
“可以??!”沈晴回答的很是爽快,但隨即猶豫了一下,反問道:“但是陌生的電話他是不接的,不如你告訴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而且這個風水先生的價錢可不便宜......”
“價錢好說,只要真的有本事!”趙蘭芝病急亂投醫(yī),這個時候也不在乎錢不錢的了。
更何況,請風水先生的規(guī)矩都是先給小紅包,事成之后再給酬金的,也不怕打了水漂。
當即,趙蘭芝就把自己的狀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