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馬車最里頭摸去。
里面放有兩床薄被,是楊止向那對老夫婦買的,放在馬車里,怕平時趕路的時候遇到下雨天,可以給她們蓋一下。
眼睛蒙著的那條白紗已經(jīng)在劇烈趕路的路上掉落了,火光太暗,照不進馬車里邊,葉玥看不清楚,只能手一點一點往里探著。
摸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被子。
小心的把它抽出來。
慢慢的抖開。
輕輕的問玉蓋上。
問玉和問渠是陪她最久的兩個丫鬟。
把另一張被子也小心的展開。
她也慢慢的躺了下來。
楊止聽到馬車里面悉悉索索,然后沒有聲音,便猜想她們可能是睡了。
這幾日都是如此的奔波。
楊止也開始后悔,當初不應該和葉月說想帶她出來,現(xiàn)在卻置她于危險中。
一間布置精致的房間,案上的香爐渺渺的升起一股淡淡的柚子香,縈繞在坐著喝酒的男人身上。
屏風后邊琴聲傾瀉。
骨力渾聽不懂彈得是什么,漢人就知道弄這些風花雪月,咿咿呀呀的東西。
洛里把酒杯里的酒斟滿了,送到了男人嘴邊,骨力渾摸著洛里的細白的手,如血液般鮮紅的指甲,一整杯喝完。
洛里像一灘水般依靠在男人的懷里,骨力渾一下一下的摸著懷中她的頭發(fā)。
眼睛微瞇,還挺好聽。
屋頂傳來了兩聲清響。
骨力渾看了一眼緊閉著的窗,拍了拍懷中女子的翹臀。
洛麗打了個哈欠,依依不舍的從骨力渾懷里起來。
推開高麗紙糊的窗戶。
窗外一只尖嘴的黑色鳥兒站在窗沿,紅色的眼睛骨碌碌的轉(zhuǎn)著。
鳥兒見到洛里叫了兩聲,聲音尖細。
竟是烏鴉。
洛里解下綁在鳥兒腳上的紙條。
放下窗。
一步三扭的又回到男人身邊。
骨里渾展開紙條。
眼睛微瞇起來。
失手了啊。
看完之后把紙條扔進正在燃燒的香爐里,香爐發(fā)出一陣燒焦的臭味彌漫在房間。
洛里柔弱無骨的手在男人的胸膛上打著轉(zhuǎn)兒。
狐貍般的眼睛有些困意的水意朦朧。
琴聲還在響著。
爺,可要我們跟上。
骨力渾看著懷中柔弱無骨卻像狐貍般誘惑的女子。
“他們找不到的”。
又看了眼屏風后邊。
“我們該回去了”。
“嗯~”
女子又打了個哈欠,雙手摟住男人的脖子。
骨力渾的手穿過洛里的膝下。
女子嬌笑起來。
一下子將她抱起。
走進重重圍帳。
琴聲止。
燈滅。
火堆暗暗的,蘇巖又添了一根阿伏于去撿回來的樹枝添進去。
按道理說他們已經(jīng)跑了這么久應該不會再追了,但是四人也不愿冒險。就著黯淡的星光守在馬車周圍。
一時誰也沒說話。
他們不知前邊還會遇到什么。到底是驛站遇到的那伙人,還是要阻止他們?nèi)ふ夷莻€刀疤男子。
眾人陷入了困境。
如果是驛站的那伙人,他們已經(jīng)消失在山里,彩車鎮(zhèn)的縣令已經(jīng)報告太守,四十幾人在一座山上尋了一天,卻沒有發(fā)現(xiàn)半點蹤跡,除非他們有翅膀,或者有法術(shù),不然不可能帶著十幾車的糧草就這般消失的了無蹤跡,再者說,若他們的目的只是把這批糧草奪走,大可以選擇在糧草路徑的偏僻的路上,殺了棄尸荒野,帶著糧草就走,短時間內(nèi)根本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在驛站殺人。更像是臨時起意,根本沒有必要殺了一個驛站的人,還要把路過的人毀尸滅跡。
如果說要做的這般干凈利落是為了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那他們把驛站所有的官員都殺害了,事情根本瞞不了多久,除非他們能瞞天過海,安排人手假裝驛站的官員。
如果說是要阻止他們?nèi)ふ业栋棠凶拥?,那么吳起的死亡和平時做了什么事就更讓人耐人尋味了,蘇巖翻看她平時的卷宗和記錄,最多只是克扣民用,包庇自己的親屬。
去尋找刀疤男子,不過也是因為那晚他出現(xiàn)在吳起的房里,和蘇氏的妻子聽到他身份是海盜,江浙這帶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說過出現(xiàn)海盜。
楊止蘇巖帶著朝廷的命令下來的,所以眾人才決定要去尋找這個男子。
但是看來現(xiàn)在事情并不是他們想象的那么簡單,那男子和吳起的背后還有更強大的勢力在阻止他們繼續(xù)尋找。
楊止肯定那伙勢力肯定還沒有找到刀疤臉的男子。
若是找到了大可以直接把他藏起來,等過一段時間風平浪靜。
現(xiàn)在大費周章的出來阻止,甚至在夜市上就開始行刺,定是還沒有找到他,那伙人現(xiàn)在也在尋找他。
他們必須要加快腳步,在他們前面找到那個男人。
他把想法告訴了眾人。
蘇巖打破了寂靜。
他們的目標很明顯是我們。
不管是哪一邊來尋仇的,他們的行蹤都已經(jīng)暴露。
這邊都是村落并沒有駐兵,從這里再回建安也不實際。
楊止沉默了一會。
“我們明天改走水路”。
必須現(xiàn)在改方向甩掉敵人。
“可是這邊并沒有船舶”。一直不怎么說話的吳三出了聲,他也是隨著葉錚到各地,建安這一塊哪里有碼頭他也是很熟悉的。
“那就坐小船,我們先甩掉他們再做計議”。
蘇巖并沒有異議。
四人當場決定明天換水路。
第二天。
天有些陰。
葉月和問玉站在江邊。
一大早就被告知要提前改走水路,她還是有些焦慮。
前途皆是未知。
看著楊止和蘇巖在和江邊的漁夫交涉。
希望可以租用他們的小船送他們到最近的木樂村,那里離碼頭最近,可以坐大船。
這兩個漁夫都是在這一塊打魚打了三四十年的,蘇巖給的報酬豐厚,夠他們一家五口吃上大半年的,那里會不答應。
一行人上了船,葉玥、問玉和楊止、吳三上一條船,阿伏于和蘇巖上另外一條,最后把青影牽了上來,船就有些吃水了。
蘇巖郁悶的看著青影甩著它的大舌頭舔著自己的臉,為什么自己要和一匹馬坐一條船上。
漁夫看他有些不高興,因為他會怕船沉,就笑呵呵的說:“這位少爺不要怕,船重一些,還能行得更穩(wěn)嘞!”
其它的三匹馬和馬車楊止讓阿伏于一早就牽去附近的村落賣掉了,都是出行時臨時牽的馬,只有青影是一時都隨著楊止輾轉(zhuǎn)。
眾人都坐穩(wěn),漁夫解開岸邊的固定船的繩子,從船肚拿出一根竹篙,探入水中,一下就可以滑行很遠。
上游水淺且清透,波光粼粼折射河底的鵝卵石都一清二楚。
他們要到的地方叫木樂,估計要走上五個時辰,那里是離有碼頭的渡口最近的村落,他們到那里再改陸路到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