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青絲,雙環(huán)結(jié),百合鬢,插珠釵;身著紅衣繡牡丹,紅顏新妝比花艷;鞭炮響,彩帶舞,接奴直到郎身邊,含羞帶怯與君眠,竟是一場荒唐夢……
春曉再一次來到前院,整個人大變模樣,跌跌撞撞回到“曉月”苑直接癱坐在地,身體顫抖指著前院的方向,口齒不清說:“好多……好多……死人,全部都……死了……”
顏九思手中的蘋果一下子滾在地,在地上滾出好遠(yuǎn),一把掀開頭帕掀開,心緒不安跑出去,一眾丫鬟怕她有什么閃失也追上去了。
獨(dú)留春曉在那里顫抖,口中念念叨叨“好多死人”之類的話。
進(jìn)入前院,前院里的場景讓所有人都望而生畏;當(dāng)下就有不少人嚇得尖叫癱瘓?jiān)诘兀猩跽咧苯踊杷肋^去。
紅色原本代表的是喜慶,而在此時卻成了最恐怖的顏色;顏九思愣愣地望著這一切,殺戮遠(yuǎn)遠(yuǎn)沒有停止。
身體僵住了半天,絲絲恐懼從心底瘋狂涌出,望著那人,自己的新郎官竟毫無心慈手軟殺了一個又一個人她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會這樣?
忽然她看到了一具倒在血泊的人,身體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整個人仿佛置身于冰上上。
那人躺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似乎已經(jīng)了無生息,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顏亙。
“爹爹……”跌跌撞撞奔向那具尸體,什么屠殺與自己無關(guān),所有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guān)。
屠殺很快過去了,大批大批的東西被刮收出來,一名滿臉被鮮血染紅的士兵朝著胥翎懷一拜,言語中盡是掩蓋不住的激動。
“大人,這顏家不愧是富可敵國……”,至于他講了什么胥翎懷始終沒有聽進(jìn)去,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那紅衣女子身上。
只見顏九思抱著開始僵硬的尸體,嬌小的身子在風(fēng)中絲絲發(fā)抖,淚無聲地滑落。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
她一遍遍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大婚之日,至親之死,賓客之亡,而造成這一切的竟是即將成為自己夫婿的他。
“大人,大人……要不要把顏九思抓起來……”
胥翎懷回過神,冷漠道:“斬草除根這個道理你明白嗎?”
話落,提起血跡斑斑的長劍一步一步逼近顏九思。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一雙沾了血鞋子停在了她的面前,顏九思癡癡呆呆抬頭看了看,癡癡傻傻問:“為什么,告訴我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p> “顏亙通敵叛國,我奉陛下命令斬除顏家。”
“所以,從你一開始接近我就是一個陰謀,對嗎?”
胥翎懷不語,伴隨著顏九思一句充滿恨意“胥翎懷,我恨你”的話,冰冷的劍徑直刺穿她的心口。
顏九思帶著不甘與悔恨就這樣離開了。
談去那日,聞之者無不露出俱色。但最讓人津津有味談起的卻不是死了多少人,而是從顏府抄出來的東西,那場景真是叫人難以想象。
出動數(shù)千名士兵去搬運(yùn),直至戶部來來回回?cái)?shù)十趟中途都不曾斷歇過,顏家不愧是富可敵國,可是談起不少人也惋惜。
‘你都這么富有了,還有什么不滿足,竟通敵叛國,落到這樣的一個下場。’這樣的話比比皆是,一時間,謾罵聲、惋惜聲鋪天蓋地。
胥大人胥翎懷立來大功,直接被封為吏部尚書,連帶著原來的顏府都賜給了他。
關(guān)于胥翎懷手刃未來岳父和妻子,同僚表面上對他恭敬有加,私底下卻罵他連畜牲都不如,與此同時對他避而遠(yuǎn)之,生怕自己成為下一個顏亙。
世事無常,誰清楚明天會發(fā)生什么事。
然而,顏九思并未死;當(dāng)初胥翎懷那看似致命的一劍,不過是胥翎懷為了救她的計(jì)劃罷了。
后來顏九思才明白,原來的一切不過是個陰謀罷了,真正的目的是想將顏府鏟除掉。原因無它,竟是當(dāng)今天子認(rèn)為顏家危機(jī)到自己的統(tǒng)治,當(dāng)真是何其的荒唐!何其的可笑!
“……可是,活著好累……”
腦海中閃現(xiàn)出了出嫁當(dāng)日,耳旁響起了歡喜與祝福的聲音。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孫;
再梳梳到頭,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頭,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頭,永結(jié)同心佩;
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眸子失去了光澤,瞳孔渙散了,眼皮終于垂下去了。
房內(nèi)傳來出春曉撕心裂肺的哭聲,胥翎懷領(lǐng)著大夫遲遲趕來,見到的只是一具失了生息的人兒。
后官冊記載:慶歷十六年初夏,吏部尚書胥翎懷不知何因,斷絕紅塵,遁入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