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板搖頭:“拿過去好多了,還剩這些,不多,就給你們拿過來了。”
他又將一袋冷凍肉,遞給俞晚楓。
俞晚楓低頭,冷凍肉散發(fā)出來的寒氣,意外的,令她覺得溫暖。
她與沈懷瑾搬運秦老板送來的食材,默默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有什么東西壓在心口,壓抑所有情緒,堵塞所有話語。
直到秦老板朝兩人揮揮手,坐上駕駛座,啟動車子,引擎的轟鳴聲傳來,俞晚楓回神,奔至車旁,朝秦老板喊道:“秦老板,你們要平安回來!”
“我還要跟你訂餐的,你記得哈!”沈懷瑾喊道。
秦老板揚起手,揮了揮,算作告別,揚塵而去。
可路上是沒有塵土的。
長久的沉默,在寂靜的道路上,激不起吵鬧,也盼不來喧嘩。
沈懷瑾吸吸鼻子:“芋頭,我以后再也不說他摳門了?!?p> 俞晚楓點頭:“好?!?p> 她望著那輛面包車,越開越遠,越來越小,再也聽不見引擎的聲響。
再也瞧不見車尾的燈光。
她還能記得,秦老板眼中的坦然與淡定。
仿佛他所做的一切,就是那么理所當然。
都說湖北人精明得緊,天上九頭鳥,地上湖北佬。
可現(xiàn)在,他們斤斤計較的又是什么?
是他們能做的這樣少,要怎樣,才能讓這樣的“少”,發(fā)揮最“多”的效用。
每個人,都在努力做著他們所認為的,正確的事情啊。
不知過了多久,秦老板面包車離去的方向里,出現(xiàn)了一個黑點,慢慢移動過來。
俞晚楓心一顫,一度以為時光穿梭,疾病過去了,恐慌結束了,春暖花開,秦老板回來了,帶著所有人的釋懷,帶著滿車的風雨已過。
然后繼續(xù)開他的餐館,繼續(xù)斤斤計較算著他的賬本。
他還是不會在青椒牛肉里多放一塊牛肉,還是不愿意抹去五毛錢的零頭。
依舊閃著滿目的精銳,打著他的小算盤。
一切都沒有改變。
一切,又都已經變了。
可等那顆黑點慢慢靠近,俞晚楓看清了來者。
“懷瑾,好像是個老太?”她拉拉沈懷瑾的衣角。
沈懷瑾瞇著眼睛瞧了會,點頭:“嗯,還有個老爹?!?p> 老爹推著木板車,老太半躺在木板車上,緩緩過來。
那時天上有些光散下來,淡淡的,泛起在兩位老人身上。
俞晚楓與沈懷瑾并不敢過于靠近,兩位老人家都戴著口罩,又是這番情境,很難讓人不懷疑,他們生了這種病,在求醫(yī)路上。
可到底還是不忍心的。
兩個姑娘整好口罩,快步走上前去。
可看到的,與所想的,并不太一樣。
愁云慘淡,淚流滿面,不知所措,這些情緒,并不能見于兩位老人家臉上。
他們似乎是在散步,在悠閑地來一次飯后漫步,享受微風,享受冬日清甜的氣息。
靠得不算近,不算遠,兩位老人停了下來,看向兩人。
沈懷瑾上前詢問。
老爹依舊抬著木板車,有些微微喘氣,應是長時間推著木板車,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