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我們就此別過,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來福安鏢局找我老徐?!崩闲觳贿^三十多歲,因為長年累月地跑商隊,臉上已被風霜雨雪浸染出幾道深深的皺紋,皮膚也是古銅色,他慈眉善目地似拍了拍藍衣公子的肩膀,翻身上馬。
“徐伯伯再見。”藍衣少年也就是季愔對老徐拱拱手,轉(zhuǎn)身就和蘭香走在朱雀大街上。
大街小巷蕭鼓喧騰,人影攢動,寶馬香車如龍,這是禹都人間煙火的氣息。
季愔受不住這濃郁的脂粉香,狠狠地打了幾個噴嚏。
一個花白胡子的老頭,扛著個掃帚走過來,上面插滿了紅艷艷的冰糖葫蘆,熱情地問道,“小公子,要不要來一串糖葫蘆。”
“來一串吧多少錢?”
“一文錢?!?p> 蘭香把銅板遞過去給老頭,季愔接過冰糖葫蘆反手就給了蘭香,蘭香不明所以地拿著糖葫蘆,“公子?”
“你吃吧,太甜了,我不喜歡?!奔緪终f道。
“閃開閃開,快閃開,馬受驚了?!币惠v香車寶馬從不遠處奔過來,行人嚇得紛紛退避三舍。
而這時,一柄刀刃飛快地在空中劃過,季愔只看見一道寒光閃過,那狂暴的馬首便與馬身分尸,馬身倒下去,濃稠的血液流了一地,宛如一個命案現(xiàn)場,又是一波塞一波高聲的尖叫,季愔皺著眉頭,這聲音太刺耳了。
那馬車上的人也被人從馬車上扶出來,他穿著月白的錦袍,腰間插著把象牙扇,捂著頭似乎是撞到了,臉色也有些蒼白,不知是嚇的,還是病的。他咬牙切齒地看向那屋檐上的那人,“姜珮,你過來,我今日不打死你,我就把我名字倒著寫?!?p> “皇兄,我救你,你還怪我,我好冤?!蹦敲唤凶鼋樀娜?,穿著一身白色的錦衣,上面繡著幾支虛竹,姜珮從屋檐翻下來,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芈湓诘厣?。拍了拍手,就有幾個人從暗處走出來,“你們收拾一下,再去來駕輛馬車過來。”
“是。”那幾人動作有素地把剛剛的馬首和馬身處理掉。
季愔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兩個人,然后準備轉(zhuǎn)身離去,后面一道聲音又響起,“那個穿藍衣服的,你看完好戲不給錢?”
季愔動作一僵,不知道姜珮是不是在說她,她又走了幾步,姜珮沒有了耐心,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嚇了一跳,姜珮戲謔地看著季愔驚慌失措地小臉,說道,“你跑什么?”
“放手,君子動口不動手?!奔緪忠浑p美目瞪圓,又羞又怒地掰著姜珮捏住她的手。
“那你給錢我就放?!苯樖仲嚻?,死活不放手。
季愔看著眼前這個跟她年齡相仿,高了她一個頭的少年,忍不住想翻白眼,這個死孩子,只比他小兩個月,力氣怎么那么大,憑什么別人也看了就她要收錢。
“我給我給,你放手。”季愔臉色漲紅,手還被抓在這個登徒子手里,給錢就給錢吧,反正錢財乃身外之物,只要這個小魔王不纏著她就好了。
“公子樣貌不錯,有沒有興趣來當我的夫君?”淡淡的聲音說道。
季愔順著聲音看過去,果然是她不爭氣的師兄姜岑是也,姜岑烏潤的發(fā)絲被一個白玉蓮花冠束著,光潔的額頭上有一個大大的紅包,估計是剛剛不小心撞到的。劍眉微挑,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看著她,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哥,你比我還狠?!苯樍朔攀?,不經(jīng)大笑起來。
季愔精神恍惚,似乎被師兄調(diào)戲了,這人怎么生得越發(fā)無恥了。她嫌棄地把袖中的銀票往最近的姜珮身上一按,也不管銀票掉在地上,轉(zhuǎn)身就走。
“去哪啊,小公子?!苯樞χ幌爰緪蛛x開,又要拉住她。
“雪竹?!奔緪掷渲?,看著姜珮,她怎么可能再被姜珮欺負第二次,她喊了一聲,雪竹現(xiàn)身擋在季愔面前。
雪竹右手被姜珮抓住,他絲毫不費力氣地抽出來,神情淡淡地說道,“公子請自重。”
姜珮好勝心上來了,右手又伸過去,與雪竹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已拆招數(shù)十招,姜珮越打越吃驚,他覺得再打沒有意義,他打不過這個人。他終于把手撤下來,不甘心地說道,“雪竹是吧,我姜珮記住你的名字了,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哼。”季愔還是忍不住瞪了姜岑和姜珮一眼,轉(zhuǎn)身帶著蘭香和雪竹快步離去。這兩個人,一回來就給她這么一出“驚喜”。
而姜岑看著季愔離去的方向,不禁摸摸鼻子。
季愔后槽牙都要磨穿,這姜岑不過一年不見,真是什么上不得臺面的話都能說出來了,也不知道跟誰學(xué)的。如果她父親泉下有知,一定會氣得棺材板都要炸了。
“小姐?二皇子這樣對你……他應(yīng)該是有什么難言之隱?!碧m香從六歲就開始跟她,姜岑她也見過,今日二皇子的行徑,小姐一定對他很失望。
“沒事,就當狗咬了一口。姜岑,哼?!奔緪秩嗔巳嗍滞?,剛剛姜珮抓的時候有點不知輕重,已經(jīng)有些紅了。
“小姐你的手被五皇子抓傷了?!碧m香驚呼一聲,心疼地看著自家小姐的手腕。
“沒事,就是紅了點,一會兒就消了?!奔緪滞崎_客棧的雕花窗戶給房間通通風,季愔站在窗邊,欣賞夕陽最后一抹余暉墜入山頭盡處。
夜幕降臨,從雕花的窗欞往外看去,華燈初上,朱雀大街上明燈錯落交相映射,遠處帶有悠揚的絲竹之聲四處回蕩,豆蔻少女們笑意晏晏地出門游玩,人潮洶涌處,一紅衣少年在房屋上來去自如,踏月而來。
季愔身子一僵瞳孔微縮,他怎么知道她回來了?
只見那少年站在離她最近的屋檐上停下,手里似乎在把玩著一個東西,皎潔的月光照在屋脊上,季愔目光有些怔怔地看著那個眉眼帶笑的少年朱唇一張一合。
他略帶清亮地聲音問道,“愔兒不請我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