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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別塔福音

第五章 夜夢成真(中)

巴別塔福音 星空羽渡鴉 3181 2020-06-24 20:49:26

  蒂法:“你怎么能把這件事說的如此事不關(guān)己?!”

  蒂法嗔斥著許夜,她眼瞳含淚,語氣中有氣憤有埋怨。

  許夜:“觀察與體驗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我無法對你和許夜一起所經(jīng)歷的一切感同身受,因為我沒有那樣的過去。對我來說,那只不過是一個與我有關(guān)的,可能性的故事而已?!?p>  蒂法抬頭嗔視著許夜,話在嘴邊,卻難出口。眼前這個目光空洞、面無波瀾的許夜,和自己印象中對自己百依百順的那個許夜,兩者之間難以重合,卻又無比相似。

  蒂法:“開門?!?p>  許夜身后的虎鯨張嘴吐出了一個泡泡,氣泡在飄向蒂法的過程中逐漸從透明轉(zhuǎn)變成柔和且耀眼的金燦。

  許夜:“祝你好運?!?p>  蒂法并未作聲,她心情復(fù)雜的看了許夜一眼,跨入了傳送門。隨著蒂法的離去,傳送門的消失。許夜拿出了一顆玻璃似的球體,里面裝著的,正是之前因為蒂法離去而破碎的世界的記憶。

  畫面轉(zhuǎn)至蒂法這邊,這一次她并沒有直接的在這個世界中現(xiàn)身,而是潛伏在萬事萬物之中。云彩是蒂法最喜歡的一個場所,在星光與微風(fēng)當(dāng)中注視著還是嬰兒的許夜牙牙學(xué)語,蒂法愜意而放松。之所以這樣選擇,也是因為許夜所說的:“你讓他太過于依賴你了,蒂法。這并不是拯救一個人的好辦法?!?p>  人不能不獨立,因為人生來便是孤獨的,離開人世時也將是孤獨的。無論一個人身邊圍繞著多少人,他總會有不得不孤獨面對一切的時候。如果一個人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那么他的整個余生都將被時常出現(xiàn)的痛苦所纏繞。即便是親人也無法時刻的陪伴在自己的身邊,一個人唯一能夠時刻擁有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讓許夜不必依靠他人獨立成長,這就是蒂法此行的目標。為此,蒂法選擇的方式就是創(chuàng)造偶然和暗示,來引導(dǎo)許夜。也就是所謂的“命運”,或者說“世界的指引”。在蒂法的引導(dǎo)、操控下,許夜一家早早就因為彩票中獎而走上了較高的起點。家庭的余裕讓許夜從小就擁有更多的陪伴和寬容,再加之蒂法的影響,許夜是帶著自信、挺胸抬頭的走出家門,走進校園的。

  有時候,當(dāng)學(xué)習(xí)是一種選擇而非強制的要求時,孩子們反而會在上面花費更多的時間和興趣。雖然蒂法的影響不占少數(shù),但許夜對知識的好奇和渴求也的確貨真價實的。扎實的基礎(chǔ)、以及豐富的課外知識讓許夜的學(xué)途與之前世界的截然不同。這個世界中,他從未遇到過蘇琉璃和李讓。

  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的方面發(fā)展,見證著許夜不斷成長的蒂法雖然心中的欣喜不斷,卻總感到些莫名的缺失和落差。這種矛盾感在蒂法看到許夜收到他人生中第一封情書時達到了頂點。蒂法陷入了猶豫,甚至慌亂。在之前世界中和許夜生活的記憶不斷沖擊著蒂法的情緒,不舍和占有欲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的在心中蔓延。此時的蒂法多想要暗示許夜拒絕那女孩兒,就有多想要在這個世界中現(xiàn)身,走到他的面前,陪伴在他的身邊。但是蒂法沒有這樣做,她害怕上個世界的事情再度重演,害怕自己再一次的沒能拯救許夜,害怕自己對許夜這十幾年來的見證再度就如之前兩人一起的經(jīng)歷般隨著世界的破碎,化作虛無泡影。

  之后的數(shù)十年里,許夜在蒂法規(guī)劃的路途中不斷的接近蒂法理想中的完美形象。相對的,蒂法對許夜的渴望也越來越深。越是壓制,就越是深邃。蒂法戰(zhàn)士磐石般堅韌的意志與神性,在這思潮中被不斷的被沖刷、消磨。最終,蒂法強忍著看著許夜逐漸老去,安寧的離開人世。

  在許夜離世之后,這個世界沒有崩塌破碎。只是許夜所在的城市以及周邊,連續(xù)下了整整一周的暴雨。究其原因,自然是蒂法所行之事。但很難區(qū)分的是,許夜留下的追隨者們與蒂法,兩者之間究竟哪一方的悲傷更深。

  陰云總會消失,露出烈陽與藍天。

  “如果我把這樣的未來帶給許夜的話......”

  蒂法面朝烈陽,在傳送門前止步不前。這個世界許夜的未來是自然死亡,蒂法并不確定將這樣的未來帶給許夜之后會發(fā)生怎樣的事情。盡管自己和深處英靈殿的許夜實際上并無交集,但許夜這個名字在蒂法心上刻下的烙印已然太過深刻了。

  幾經(jīng)猶豫,蒂法放下手中許夜的未來線,進入了傳送門。在離開這個世界前的一瞬間,蒂法保險起見,親手摧毀了這個世界。不過她所不知道,或者隱有察覺但不確定的是,這個世界原本就會在她離開的一瞬間崩塌破碎。

  離開傳送門,蒂法看到的并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漆黑一片,而是一望無垠的璀璨星空。是許夜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樣貌嗎?不,這里仍是之前許夜塑造的模樣。只是在人間數(shù)十年的光景,改變了蒂法觀察事物的角度和參照物而已。自始至終,許夜帶來并籠罩這個世界的都是璀璨的星空而非純碎的黑暗。

  仿佛置身于星海,迷亂了蒂法的雙眼。就在蒂法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漫天的星辰時,一只褪去星空顏色灰噪鴉停落在了她的掌心。

  “好可愛!~”

  蓬松的羽毛,圓滾的身子。灰噪鴉飛到蒂法的肩頭,頭貼在蒂法的臉頰上一陣的摩挲。

  “好癢~”

  灰噪鴉飛到蒂法的面前叫了兩聲,便朝著前方飛走了。蒂法不舍的追上,沒一會兒就看到了那座于星空幾近融為一體的城堡——許夜的黑鴉堡。蒂法有那么一刻緊張的心都提了起來,她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的呼吸,推開了城堡的大門。

  城堡內(nèi)并不明亮,也并不昏暗。許夜坐在虎鯨的背上,趴在他腿上的是一只褪去星空顏色的獵豹幼崽。蒂法一步步的靠近,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響。許夜撫摸著小獵豹,沒有抬頭的意思。

  許夜:“順風(fēng)順水的人生,偶有波瀾,鮮有挫折,這些加在一起看起來似乎很美好?!?p>  蒂法:“但是世界還是消散了?!?p>  許夜:“成長的太過順利,會減弱應(yīng)對困境的能力。任意一個巨大的困境,都有可能將他打入谷底,一蹶不振。這是我所想到的唯一原因。但我又無法否認,所謂順風(fēng)順水的人生的確存在。”

  蒂法不知道許夜是在裝傻,還是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破壞世界的人就是蒂法本身。但無論哪種情況,蒂法都樂于接受。不如說,現(xiàn)在的蒂法更希望這一切都是許夜用來留住她的陷阱。

  許夜:“或許......幫助一個人的最好辦法就是殺了他,以免除今后的麻煩?!?p>  蒂法:“你想讓我,殺了你?”

  許夜:“如果有選擇的話,我也不想。但目前看起來,即便是得以善終,也沒有成功的拯救我?!?p>  一時間,莫名的情緒涌上了蒂法的心頭。她大步走到許夜面前,清脆的巴掌聲在城堡中回響。

  蒂法:“我都沒有放棄你,你怎么可以放棄你自己!??!”

  蒂法就像小孩子受委屈一樣,用力的跺著腳。眼淚擠破了眼眶,流了下來。她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臉,不讓許夜看到自己哭泣的樣子。朝著許夜之前兩次傳送門的坐標,撕開了空間,跑了進去。許夜摸著自己臉頰上的巴掌印,一副始料不及的樣子。但事實上唯一超出許夜意料的,就只有這一巴掌而已。

  第三次踏入這個世界,數(shù)百年的光景,其中所發(fā)生的一切,盡歷歷在目。蒂法此行的目的就只是陪在許夜身邊,并將這樣的未來牽去英靈殿。為此,她沒有對自己進行任何的偽裝。

  二人在這個世界的初次見面,是在放學(xué)時候的校門口。蒂法騎著一輛黑色的摩托車擋住了許夜的去路,她拿下自己的墨鏡掛在衣領(lǐng)。

  蒂法:“抱歉,讓你久等了(日語)。”

  蒂法朝許夜伸出了手,許夜不明就里也伸出了手,被蒂法單手提起甩上了車。

  蒂法:“你可要抱緊我哦~”

  許夜也不客氣,整個人緊緊的貼在蒂法的背后。感覺到身后動作的蒂法,臉一紅,笑了笑,但也沒說什么。摩托轟鳴猶如雷霆攢動,奔騰而去好似脫韁猛虎。蒂法將許夜送回到了他居住的小區(qū),并跟隨他走進了他的家。就這樣,蒂法很自然而然的便融入了許夜的家庭。即便沒有人認識她、甚至從未見到過她。但是沒有人拒絕蒂法,或是不喜愛她。

  數(shù)日之后,蒂法告訴了許夜真相,所有的真相。無論是自己的身份,還是創(chuàng)世界的種種。許夜聽完這些后的反應(yīng)很小,他既沒有表示質(zhì)疑,也沒有表示驚訝,就僅僅是一直看著蒂法而已。見許夜幾近毫無反應(yīng),蒂法感覺就好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冷靜下來的她開始思索自己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

  凌天之塔亦可倒于微風(fēng),蒂法對許夜的狂熱與其說是迷戀,不如說是對“失物”巡回的執(zhí)著經(jīng)由上一世的遠觀放大到了最大而已。她想要真的是許夜嗎?答案是否定的,她想要的只是自己“失去”的東西而已。至于那些令蒂法難以割舍的回憶,也不過是讓蒂法誤將許夜當(dāng)成自己所有物的錯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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