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絢麗,掌聲沸騰,熱情高漲。
持續(xù)的掌聲中,姜白旁邊的教授老頭臉色黑如碳,他這種人活到這個歲數(shù),啥都不缺了,唯獨不能丟了面子,姜白無疑打了他的臉,還是按在地上打的那種。
他現(xiàn)在格外的生氣,往常小輩們見到自己哪個不是恭恭敬敬、禮數(shù)周到,唯獨這個姜白,我就批評你幾句,你就把我按在地上摩擦,有沒有尊老愛幼的美德,有沒有一點對前輩的尊重,真是氣煞老夫啊。
但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一時間也奈何不了姜白,進也不是,退也不說,恨的要死又無可奈何,只能一口一口的喘著大氣。
姜白‘擔心’的看著他,生怕他眼一閉、氣一收就躺在舞臺上了,那到時候黃泥巴粘在褲子上——不是shi也是shi。
好在丁景龍心善,實在看不下去了,道:“諸教授,舞臺上風大,您別吹得感冒了,主持人,麻煩扶諸教授下去休息?!?p> 【神他媽的風大,這不是在室內(nèi)嗎】
丁景龍對諸姓教授的不請自來、言辭粗鄙頗為厭惡,他姓丁的可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諷刺起人來也不帶含糊的。
諸姓教授只道是丁景龍給他一個臺階下,感激的看了丁景龍一眼,在主持人的攙扶之下慢悠悠的下了舞臺,也不回自己的座位了,直接右轉(zhuǎn)出了音樂廳回家去了,今天算是丟人丟大,他打算跟校長請個假休息個把月養(yǎng)身體。
此時的丁景龍其實心中已經(jīng)在天人交戰(zhàn),他成長于古典音樂世家,自小接受古典樂熏陶,所有人都告訴他華夏古典音樂是最棒的。
他也一直堅信著這個觀點,所以即使現(xiàn)在音樂的形式越來越多樣化,華夏古典音樂也陷入低谷之中,但是他依舊認為再怎么辦變化核心是不會變的,頂多是一些邊邊角角的修補就行了。
現(xiàn)在有人告訴他,嘿,老頭,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音樂形式可以很好地詮釋華夏音樂,并不比古典樂差,他難以接受,但是他一向強調(diào)音樂要結(jié)合實踐,現(xiàn)在現(xiàn)實擺在面前,容不得他逃避這個問題。
丁景龍猶豫了一會兒后有了決定,他從來不是優(yōu)柔寡斷的人,如果西洋音樂能夠幫助華夏音樂實現(xiàn)復(fù)興,那他愿意為此而去重新了解、學習西洋音樂。這就是大師的心理。
這條路不會好走,可能會有人說他是叛徒,可能結(jié)果會是失敗,可能他會被后來的人唾棄,但是那又怎樣,真正大師永遠有一顆學徒的心,革新從來都需要先行者、犧牲者。
姜白如果知道他內(nèi)心的方法,一定會盛贊一句:大師風范。
要否定自己曾經(jīng)無比堅定的東西不僅僅是說一下就可以完成的,需要高瞻遠矚的視野、謙恭的姿態(tài)以及莫大的勇氣,丁景龍盡管性格保守老派,但是卻一直有著一顆學習的心態(tài),不然也不會大器晚成。
“可以把這個小..小提琴給我看看嗎?”
姜白一愣,拿出小提琴遞給他,丁景龍接過之后打量了一下,用琴弦彈了幾個音,然后拿著琴弓試著拉了幾個音,停下來揣摩了一會兒,又拉了起來,這回居然有了幾個簡單的調(diào)子。
【大佬就是大佬】
“這樂器的復(fù)雜程度超過了二胡,你這首《梁祝》是用小提琴創(chuàng)作的?”
姜白道:“是的,這是一首小提琴協(xié)奏曲,完整的版本需要中西樂器共同來完成?!?p> 丁景龍道:“不錯,開頭的序章部分如果先用長笛引入效果會更好。”《梁?!返脑褪情L笛開頭的,丁景龍第一次聽就能想到,這份音樂素養(yǎng)是姜白目前難以企及的。
姜白點點頭道:“協(xié)奏曲版就是以長笛開頭引入,接以雙簧管,然后是小提琴,再用大提琴配合呼應(yīng)主題......”
丁景龍看著侃侃而談的姜白,問:“這些樂器你都會?”
“都會一點,算不上精通?!苯浊笆榔礋o依,學的東西也很雜。
丁景龍點點頭道:“你很不錯,華夏樂壇未來必有你的一席之地,未來是你的。”
姜白好想回一句:現(xiàn)在也是我的。
“你認為華夏音樂未來會走向何方?”丁景龍的聲音中帶了幾分請教。
姜白斬釘截鐵地說:“怎么樣我不知道,但是我認為一味的封閉自己、故步自封是不會有未來的。老祖宗早就告訴過我們:堵不如疏。引入學習西洋音樂,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一味的追本溯源也是行不通的,丁老師您‘向古典樂汲取營養(yǎng)’的口號是正確的,但向過去看的同時,也要向未來看,這個世紀是科技的世紀,是互聯(lián)網(wǎng)的世紀?!?p> “把中西結(jié)合起來,把過去與未來結(jié)合起來,做一種全新的音樂,把華夏音樂帶上更高的高度,我愿意當?shù)谝粋€吃螃蟹的人,在此也號召所有有興趣的音樂人,和我一起完成這項偉大的事業(yè)?!?p> 話說到這里,姜白的音樂之路算是徹底樹起了一桿旗幟,至于有多少人來投,就看天意了。
丁景龍道:“我部分贊同你的看法,今天這首《梁?!肺也豢蜌獾恼f給我上了一課,我想應(yīng)該許多和我一樣的音樂人上了一課,我不回避這個問題?!?p> “上周我和‘北音’的閻松教授聊過,他說年輕一輩的孩子們越來越不喜歡聽華夏自己的音樂,他說是不是華夏音樂生病了。我當時說:閻老,華夏音樂是得了一點小感冒,所以這幾年精神不太好。閻教授又說:那要怎么治?我說:只能瞎治!”
“有些人可能會奇怪,怎么能瞎治呢,搞壞了怎么辦?”
“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華夏音樂的病根在哪,所以只能瞎治。現(xiàn)在好了,姜白他給華夏音樂‘號脈’了,也寫出了‘藥方’。”
“成不成功、是否有效暫時還不清楚,但是至少有了一個方向,姑且先試試。姜白既然你有能力又有想法,那我支持你繼續(xù)走下去,人心里的成見是做大山,要搬動并不容易,這條路并不好走。也請大家給姜白一點時間,看看他的‘藥方’能不能治好華夏音樂的小感冒,如果不成功再罵他也不遲。”
“另外,剛剛姜白發(fā)了一份邀請書,我在此也廣發(fā)英雄帖,希望各位音樂人也可以提出自己的‘藥方’,百花齊放才是春,集大家之力,我相信華夏音樂定能復(fù)興再起?!?p> 姜白在心里瘋狂給丁景龍鼓掌,看看,什么叫宗師,什么叫裝X如風,關(guān)鍵人家還有資格說這個話。
這番話無疑給姜白辦了一張‘許可證’,可能還是會有人批評姜白,但是更多人的人會期待姜白到底能給華夏音樂帶來什么新東西,就算失敗了也只是一種嘗試而已,這就是丁景龍的高明之處,成功把敵我矛盾變成了內(nèi)部矛盾,以后如果他自己親自下場也有了正當?shù)睦碛伞?p> 當然這只是姜白自己的揣測,說到底自己還得感謝丁景龍。
丁景龍的話引起全場經(jīng)久不絕的掌聲,觀眾們佩服他的大師氣度,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多年的威望擺在這里,觀眾愿意相信他,如果這個話是姜白說出來的,估計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噴上熱搜了。
當然也不是一片和諧,有人憂心忡忡擔心姜白會帶來巨大的破壞力,有人已經(jīng)直呼丁景龍為叛徒,但是不管怎么樣,這場‘華山論劍’取得了一些共識,姜白的目的達到了,丁景龍的目的也部分達到了,辯論會就在和諧的氣氛中落下了帷幕,至于后續(xù)的影響就得慢慢發(fā)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