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靈與肉的雙重磨難,又怎能不是度日如年?其間,有的人被摧垮了,去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就有了逃避;有的人因?yàn)樾闹杏幸唤z光亮,只為這一絲光亮,砥礪前行,越過重重磨難,只余光輝!
(1)
西北武林殘月初現(xiàn)的恐慌時節(jié),定日湖之下的司馬琴與隨易風(fēng),比較起來還不是很難過,當(dāng)然也有度日如年的感覺。
隨易風(fēng)的半圣之夢,好象是實(shí)現(xiàn)了,又好像沒有實(shí)現(xiàn)。
都說“山中無歲月,度日不知年。”
他這深居湖下,說無歲月吧,偏偏他又能通過那顆眼,清晰的看到外面的白天與黑夜的更替!說有歲月吧!從頭至尾,那顆眼珠一樣的珠子,每時每刻都散發(fā)著光。哪怕這光因?yàn)殡S易風(fēng)抱握而暗淡了,但整個大殿依然是敞亮的。
隨易風(fēng)發(fā)現(xiàn):這顆散發(fā)亮光的珠子非常的神奇,他每次吸了這種光亮后,下到下面潭中,仿佛潭水跟他有了排斥一樣,他能夠輕輕松松地漂浮在潭水上,隨隨便便的就能抓到潭水里躍出水面的魚兒。
那潭水中的魚兒也很是古怪,總會在某個時刻成群結(jié)隊的躍離水面,就是要等著他去接住一樣,這樣他抓魚反而很挑剔,每一次都是抓最大的那一條。
他每一次抓魚都會幫司馬琴抓一條,但他自認(rèn)為這不是'非禮勿動`,他也從來沒有跟她去中間那一個她找出來的屋子里,每次都是司馬琴到大殿來吃魚。這也說明她那個房間中是沒有東西吃的。
隨易風(fēng)從來也沒有想過,司馬琴到底在房子里面做些什么?
他一直都在接受大殿頂那顆眼珠的煎熬,累了,就走到右邊屋子里,躺在那個石臺上睡覺。
那張石臺異常古怪,摸的時候感覺有些清涼,但躺在上面的時候,卻總覺得它有一股熱氣,在心中冒出來,然后跟屋頂上的九顆珠子串成一片的光,結(jié)成了一張烙人的網(wǎng),每次都能讓人大汗淋漓!
大汗淋漓的時候,人是很難睡得著的!但在這石臺上,不管你大汗淋漓、還是精疲力盡、或是生龍活虎都能讓你掉進(jìn)可怕的夢魘!
有些時候,半睡半醒之中,隨易風(fēng)拼命的抑住自己的心神,讓自己不要掉入沉睡的海洋。
可是石臺就有這種魔力,每一次都像聯(lián)動了九顆光珠,將他拖入朦朦朧朧的沉睡。睡的全身暖洋洋,就象全身的血與肉都被一只溫暖的手撫過,無比的舒爽!
舒爽的時間不長,然后的感覺是渾身皮肉都開始龜裂一樣,除了思想,所有裂開了的小碎片,一小片一小片都溶化在空中,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每一個地方,就是感覺不到他自己!
這是痛苦中失去自已!
然后,最可怕的是醒過來的痛苦:每一次,先醒過來的是肚子是胃腸,它們醒來之后拼命的撕扯著全身,也就是這個時候,全身才開始被它抽扯的有了感覺,那感覺痛的離奇,錘爛的痛、撕裂的痛、灼燒的痛,疼痛就像水波一樣,全身蕩漾過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時最痛苦的是,這一切都在清醒下進(jìn)行,但就是身體根本就不會聽從自己,也根本不能夠行動,想站起來,沒法站起,想坐起來亦無能為力,所有的感覺都是真實(shí)的,而人當(dāng)然還處在半睡半醒之中。
這種感覺就像,一張紙被燒過之后的余灰又從頭燃燒一波過去。
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每次都要持續(xù)一刻多鐘,再過后自己就會醒過來,完全的醒過來,此時他就一定要去水譚上面抓魚了。
說來也怪,只要是他抓到魚,和血吃了魚肉,魚頭之后,就連先前的痛苦也變得舒爽起來。如此又有了通過那顆眼,看看外面的世界,這樣一次連接著一沒輪換循環(huán),他亦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遍,他也不記得自己在里面己經(jīng)住了多少天,甚至他給司馬琴帶了多少次魚,他都記不清了。日子就是這樣,痛苦也好,快樂也罷,它終是一天一天的過去。
時間好像是極其的慢,以致他感覺進(jìn)來的那一天,好像就是昨天;光陰真似箭,好象他進(jìn)來如同過了百年千年!
有時候他甚至看不到白駝,他心里暗自問:它是否己經(jīng)走了,難道不等她了?但過一段時間,又可以看到白駝躺在以前的地方,仿佛很有耐心,也仿佛很有信心!
他甚至沒有去想他到底是如何進(jìn)來的,他現(xiàn)在亦沒搞明白,他也從來沒有去想要弄明白:憑什么他們倆個能進(jìn)來,而后面那兩個人卻進(jìn)不來?
他進(jìn)來也沒找到什么寶貝,或者什么絕世秘籍。
他的時光就在觀看湖面的世界,石臺上的睡眠,以及歡快的捕魚吃魚三者當(dāng)中流走,當(dāng)然有時候他還會去想一想如意,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如果一直都這樣出不去,也許他也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好。因?yàn)檫@兒還有一個比他名氣大的多、也厲害很多的人,只要她司馬琴還在這里,他出不出去都無所謂!這個思想一直刻在他的心底里,他不敢拿出來曬,也不敢讓自己明白,他倔強(qiáng)的想的是:這到底是哪里?古怪的龍珠,古怪的飛魚,古怪的石床<石臺>,還有一個古怪的姑娘!
隨易風(fēng)覺得自己已經(jīng)麻木了。而他不知道的是:這些天來,那柄癡情劍,他一直帶在身邊,拿它剁魚,很是順手,仿佛這柄劍就是他的手!也象是他就是劍的一部分。
在觀看外部世界的時候,他慢慢地嘗試同劍說話,以心交流,癡情劍仿佛真的弄懂了他的意思,而他也像是明了劍的心情!
只有那床古琴,孤零零的躺在大殿中央,司馬琴沒有理它,隨易風(fēng)也沒有牽掛它,仿佛它就是孤單的孩子,不能讓人想起。
一切都在痛苦中前行!
司馬琴怎么會不理她的琴?她沒日沒夜的呆在下面,難道大殿下面,真就有她夢寐以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