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院里,方莫弦經(jīng)過太醫(yī)的精心照料已經(jīng)漸漸蘇醒。盡管他的身體還有些虛弱,但他依然睜開了眼睛。方莫弦茫然的打量著四周,屋子里還有一股藥草的味道。他確信,自己沒有來過這里。
“這里是哪里?本宮……為何會在這里?”方莫弦如今還有些茫然。
葉長華剛剛好趕到太醫(yī)院的時候,就看見那臨國質子方莫弦正漸漸蘇醒了,他的身體顯然有些虛弱,此刻就連起身也有一些費勁。
葉長華想著方才發(fā)生的事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定要狠狠地責罵眼前這個人,不,是個登徒子,還是一個小偷般的登徒子。
葉長華看著眼前虛弱的人,沒有一絲的同情心:“方莫弦,本宮真的是……找你找的好苦啊!你可真是害慘了……本宮!”
方莫弦睜開眼,這才看見了來人:“長公主,你這是要做什么?本宮……如今身體不大好,這可全都是拜您所賜!若非是您,本宮也不用承受……這刺骨般的疼痛。”
方莫弦想起方才的事情,連忙打著哈哈……
身體不好?如今看著倒是挺好的。葉長華眼神一瞟,頓時看見了他手里抓著的半方染血的絲帕。雖然染了血,但依然可以看清那絲帕的質地,那是絕非方莫弦一個質子可以擁有的東西……
葉長華突然想起,自己曾經(jīng)擁有過這樣一方絲帕,盡管那絲帕如今已經(jīng)一分為二。方莫弦手里只抓著半張帕子,但她依然能夠記得那是她的帕子!
葉長華盯著那半方絲帕:“這……這是本宮的帕子,何時到了你那里?你竟敢偷……本宮的絲帕……”
方莫弦也盯著那張帕子看了好久:“原是長公主的帕子,原來長公主還記得……”
葉長華自是不用多想:“本宮自然能記得了,這半方帕子質地這么好,本宮剛拿到手的時候還拿著把玩了好長時間,怎會忘記?”
方莫弦臉上的表情有些落寞,原來只記得這些么:“也對,這張帕子質地這么好,自然也只有這勻國的長公主才能夠擁有。如同本宮這樣的區(qū)區(qū)質子哪里能得到呢?長公主,貌美如花、國色天香,即使是驕縱了一些,這勻國上下仍然有排滿了長隊的人來求娶長公主殿下。如同本宮這般的質子,就連回國都是奢望,又怎能希望有一個……”
方莫弦這話聲不免落寞了一些,誠然這些都是他現(xiàn)實的處境。如今這種狀況難以改變,往后還會有更多的狀況。也許到最后會是一個死,也許到最后或許有幸能夠歸國,未來的一切都是一個未知數(shù)。
方莫弦不甚滿意地笑了笑,除了笑一笑他這不滿意的處境之外難道他還有別的事可干么?在這勻國,他始終都是一個外來人。臨國即使有他的母親、有他的舅舅,但是這么多年過去誰又會保證不會是物是人非呢?多年來,他不曾跟他的母親以及他的父親聯(lián)系過。因為在他的心中,他的父皇早已經(jīng)拋棄了他。如今他身處敵國孤家寡人,又能翻起多大的浪?
葉長華憐憫地看著眼前人,也許他確實是這樣的處境,她真的無能為力。這件事情涉及兩國之間的邦交,并不是她有多好的出身就能夠解決的。即便她有這么好的出身,父皇母后對她的愛也是有底線的,他們絕不會容許他們的孩子做一些有害勻國的事情。
那半方手帕已然被葉長華拿在了手里,她拿著左右瞧了瞧:“終究不是原來的模樣了,這世界的萬事萬物都會變化。這方手帕,既然被你拿到了那就送給你好了……”
葉長華晃蕩著半方手帕,將它再次塞入了方莫弦手里。
方莫弦握緊了手中的帕子,調笑道:“古人都將香囊或者手帕當做定情信物送給情人。長公主難道是要將這半方手帕送給本宮當做定情信物不成?”
葉長華并沒有回答這回事,反而問道:“我的發(fā)簪呢?我的發(fā)簪可是被你拿去了?快還給我,這發(fā)簪可不是兒戲,若是被有些人拿去了定是要……”
方莫弦心想看來她還是忘了那時候的事情,原來只記得是她將他推入水中??煞侥覅s記得分明,那時他剛剛來到這勻國,畢竟是戰(zhàn)敗之國,總會受到這勻國的貴胄的一些嘲諷。
畢竟是到它國做質子,難免有不適應的時候,那時候,一群小孩欺辱他,罵他的國家是戰(zhàn)敗之國。那些大人不屑與他說上半句話,那些小孩正值瘋狂的年紀,也正處于以欺辱人而得到自己成就感的時候。方莫弦直到現(xiàn)在并不認為那些小孩是無知,他從不認為那是玩笑。
欺辱就是欺辱,怎么能說一句玩笑了事。所以他曾不從原諒,那打從心底里的厭惡無時無刻不散發(fā)出來。他于這皇宮而言,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他曾恨那些領頭欺辱他的人,也恨那些跟風欺辱他的人。無論怎樣,那就是欺辱。因為傷痛至極,所以不曾原諒。他總認為那些人與他身處兩個世界,縱使同在一片土地卻不是一個世界。那些從心底散發(fā)出來的厭惡不是一個玩笑就可以解釋得了的,那些對他來說從來都不是他們所認為的玩笑,而是真真切切的一場又一場的欺辱,也并不是一件東西、一個道歉就可以原諒的了的。
方莫弦探頭:“這發(fā)簪本宮自然是會給你的,這本就是你的東西,本宮也不曾想要這件東西。不過還請長公主不要忘記以后可要時時來看本宮?!?p> 葉長華點頭:“本宮自然是會帶著御醫(yī)去看你的,這件事情是本宮的責任?!?p> 方莫弦還記得那時候,那是一個下雨天。一個陰雨綿綿的雨天,像極了他那時的心情。他憤恨、不甘而又無可奈何。他總覺得自己像是被世界給拋棄了,那時他絕望的心情怎么可以用一言一語來說出來呢?
以至于這么多年以來,他常常記得那時的心情。但他同樣也記得在那陰雨連綿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