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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山河

第八章 門外的誘惑

大明山河 雨侖 3180 2020-03-03 09:00:00

  陳陵雖然如愿坐了馬車,但是付出的代價未免沉重了一些,馬車雖然相對舒坦,然而此時拖著一條傷腿,馬車的每一次顛簸都讓他如坐針氈,痛入骨髓,大概往后他寧愿騎馬也不愿意乘馬車了。

  思來想去,他認(rèn)定陳威是故意在消遣他,接連兩次讓自己既丟面子又飽受皮肉之苦,從小到大,他何時受過這種委屈,向來只有他欺負(fù)陳威的份,哪能容許陳威騎到自己的頭上去!一口惡氣憋在心里,然隨著馬車的晃動,肉體的疼痛一次次取代了心里的怨念。一路上呻吟不斷。

  陳國康一路上與陳威談?wù)摶橐?,叔侄倆從未如此長時間地閑聊過。不過這次談心并沒有加強叔侄倆的感情,相反,兩人都不知不覺地在心底加強了對彼此的戒備。

  陳國康一直以來覬覦哥哥的爵位和家產(chǎn),過去他一直認(rèn)為一旦哥哥死去,陳家的一切自然會落入自己和兒子手中,因為他的這個侄兒實在無用之極。

  今日一敘,讓陳國康第一次對侄子產(chǎn)生了高度的戒備,他意識到,自己過去的眼光出現(xiàn)了嚴(yán)重的錯誤,陳威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不堪,相反,這個孩子城府極深,毫不顯山露水,看來陳威過去是一直在隱藏自己,韜光養(yǎng)晦。

  此時如果依然還指望哥哥會將爵位讓出,那實在太過天真了,而今之計,看來真的不得不倚仗外部勢力了。

  陳威也在思索,叔父是如何與曹家攀上關(guān)系的?莫非他與曹家之間已經(jīng)有了某種利益勾聯(lián)?父親不齒于與曹家往來,然曹家財大勢大,莫非叔父想借曹家的勢力來壓迫父親?一旦自己與曹家小姐成婚,自己也許就會成為系在曹家和叔父手里的一只螞蚱,想來細(xì)思極恐。

  今日藏經(jīng)樓內(nèi)未露面的那個人是否和曹家有某種關(guān)系?這都是需要陳威解開的謎團。

  眼下,陳威需要證實一件事,那就是叔父所言是否為真,一想到自己啥事沒做,就名動京城,想想都激動。

  可是眼前有一個難題,就是如何跨出陳府的大門,今日隨母親去往潭柘寺,已是破天荒的舉動,也是母親反復(fù)央求父親才得到批準(zhǔn),往后要在出門,恐怕得等到自己完婚以后,讓父親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個無害良民的時候才會迎來人生的自由。

  一個人一旦產(chǎn)生了對外面世界的向往,那么高墻也可以變成低壟。

  當(dāng)夜,陳威準(zhǔn)備去向父母問安的時候,路上又碰到了陳國康父子,兩個家丁攙扶著陳陵,看來這對父子是準(zhǔn)備在家里住下了。父母倒是沒什么意見,畢竟陳府有的是房間,再來上百十人也住得下。

  只是陳威看到這對父子,覺得老大不舒服,特別是碰上陳陵那憤恨的眼神時,陳威頓覺身子一陣發(fā)毛。

  陳威看了一眼叔父,一道詭異的笑容浮現(xiàn)在叔父的嘴角,陳威的脊背一陣發(fā)涼,感覺自己正被一頭狼盯著一般。

  陳威問道:“陵弟無恙乎?”

  表弟哼了一聲,并不作答。

  陳國康接道:“托佛祖的福,陵兒的腿還沒有殘廢?!?p>  陳威道:“那就好那就好,改日侄兒一定找一良醫(yī),親自登門為陵弟療傷?!?p>  這時,陳陵的臉上現(xiàn)出了痛苦的神情,哀吟起來。他本來要在陳威面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顯得不矮人一截,熟料陳威纏住這爺倆說個沒完,傷口的疼痛襲來,陳陵沒忍住,哼哼咦咦起來。

  陳國康低聲訓(xùn)斥道:“沒用的東西?!庇洲D(zhuǎn)向陳威道,“看來陵兒亟需診療,你去吧?!?p>  陳威笑呵呵道:“那是自然,身有恙疾可千萬耽誤不得,侄兒告退?!?p>  陳威剛走出兩步,叔父又叫住了他:“今日你我談?wù)撝?,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這一久老夫都會住在這個院子里,有什么想法可以隨時來我。”

  陳威隨口應(yīng)道:“知道啦!”

  陳威進(jìn)入前廳,發(fā)現(xiàn)只有母親一個人在,他問道:“娘,爹睡了嗎?”

  媽媽示意他過來坐下,說道:“你父親公事繁忙,剛剛睡下,我看就不必攪擾他了。”

  陳威應(yīng)道:“哦!”心里卻清楚父親又開始在疏遠(yuǎn)自己,前日為著紅玉的事惹惱了父親,想來此時父親還在為這事生氣。

  母親問道:“威兒,今日回來的路上都和你叔父說了些什么呀?”

  陳威笑道:“沒什么,閑聊罷了,無非就是聊些京郊的風(fēng)貌罷了?!?p>  “他沒有談及你的婚姻大事吧?”母親問這話的時候,眼中現(xiàn)出隱隱的擔(dān)憂。

  陳威道:“他倒是說了,說是要為我尋一段好姻緣來著?!?p>  “那你怎么說?”母親焦急地問道。

  陳威回道:“您也知道孩兒最煩這些事了,孩兒至今沒有忘記紅玉,又豈能傾心于別人?所以他一開口我就說此生只愛紅玉云云之類的話,他也就無話可說了。”

  母親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我擔(dān)心他會對你糾纏不休,你父親已經(jīng)對他發(fā)出警告,不許他干預(yù)你的婚姻。為娘也要提醒你,這種事情可能隨便聽信了別人?!?p>  陳威故意裝出一副詫異的神情道:“娘,難道叔父不懷好意?”

  母親道:“那倒沒有,你叔父大概也是出于好心吧,不過婚姻大事,只能父母說了算,旁人豈能干預(yù)?”

  陳威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母親又問道:“威兒,你和為娘說實話,你難道還是忘不了那個紅玉嗎?她到底哪里值得你留戀的?”

  陳威心想,自己連紅玉長什么樣都沒見過,又何來留戀,然此時可不能輕易露餡,便說道:“娘,能不能不要再提紅玉了?她已經(jīng)為了孩兒死去,難道還不夠嗎?天底下除了她,還有誰會為了孩兒去死?孩兒此生是忘不了她了?!?p>  母親聽聞此話默然無語,良久才說道:“你的心情為娘可以理解,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孩子??墒菬o論如何,生活總得繼續(xù),你爹和我就指望著你這么個兒子呀!無論如何你都要為自己的人生和我們陳家考慮啊。”

  陳威道:“娘,您有什么話就直說吧?!?p>  母親說道:“為娘就是想早點抱孫子,好讓陳家的香火延續(xù),可是你心中對紅玉念念不忘,為娘要到何日才能實現(xiàn)愿望?還是說娘等不到那一天了?”

  陳威的心一軟,安慰道:“娘,您可千萬別這么想,孩兒不是那種不孝之子,您的愿望會實現(xiàn)的。只是眼下,又有誰家女兒愿意嫁給孩兒呢?”

  這句話把老夫人問住了,她吞吞吐吐道:“總會……總會有的?!?p>  從母親的這句話和她的神情中,陳威至少證實了一點,那就是自己不受老一輩的待見,也猜到父親如今為了自己的婚事必然處處碰壁,在老一輩那里,自己已經(jīng)臭名昭著,只是不知道是否真的如叔父所說的那般在廣大少女那邊又是另外一種境況。

  陳威小心翼翼地對母親說道:“娘,孩兒明日想出去走走?!?p>  老夫人毫不猶豫地回絕了:“不行,我不能答應(yīng)。”

  陳威哀求道:“娘,求求您了,孩兒都快憋死了?!?p>  老夫人說道:“今日不剛帶你出去踏春了嗎,整整去了一天還不夠嗎?”

  陳威無奈道:“孩兒是想到城里走走,而不是荒郊野外。”

  母親道:“你和你爹說吧,他要是同意,為娘絕不為難你。”

  陳威哭笑不得:“您這樣說不就是在為難孩兒嗎?”

  老夫人悱然道:“此事休得再提?!?p>  陳威道:“娘不要生氣,孩兒不提就是了?!毙闹袇s想,“越是不讓我出去,我就偏要出去闖闖?!?p>  陳威看母親在這方面是向著父親的,便站起身作揖道:“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孩兒就先告退了,娘早點休息!”

  母親也起身道:“那你回去吧,威兒,不是娘不疼你,實在是你已經(jīng)長大,凡事不能再由著性子來,娘真的希望你能早日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p>  陳威道:“孩兒謹(jǐn)遵娘親教誨?!闭f完退出去了。

  陳威一走,老爺就從屏風(fēng)后面走了出來,看來他一直在屏風(fēng)后面偷聽。

  老爺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道:“這孩子簡直無可救藥,什么‘永遠(yuǎn)忘不了她’,真是屁話,老夫非得好好治一下他不可?!?p>  陳夫人急道:“老爺,切勿操之過急啊,依我看,責(zé)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得找點事讓他做才行,人一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胡作非為?!?p>  老爺?shù)溃骸斑@個問題我也想過,只是現(xiàn)在給他弄一份差事似乎還不到時候。老夫的想法是待他完婚,就在衙門給他安排一份差使,也好約束一下他。按他的性子,倘若現(xiàn)在就讓他去辦差,老夫真的擔(dān)心他會玩忽職守,甚至瀆職,要真是那樣,事情可就不好收場了?!?p>  夫人道:“不一定就非得辦差,何不找一個先生來給他授課?威兒是塊讀書的料,他有底子在,也許讀書可以約束住他?!?p>  老爺?shù)溃骸翱墒撬吘股谖涔偌依铮覀円苍o他請過先生,總不能讓他變成書呆子吧?‘平西伯的兒子只會拿著書本?!@種話要是傳出去,老夫的臉面往哪兒擱?”

  夫人道:“你看威兒那身板,你還真想指望他像你一般征戰(zhàn)沙場嗎?要我說,多學(xué)點東西對他沒壞處。”

  老爺?shù)溃骸耙埠?,這事就你來安排吧,找什么樣的先生,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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