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小時后。
“這溫泉老板很有耐心啊,都這個時候了還沒動靜?!敝苡⑿阋荒樀牡ǎ骸靶÷?,穩(wěn)住,別慌。”
“周姐,我不慌?!碧m小曼弱弱道:“可您能不能別摟我這么緊,快喘不過氣了。”
兩個女人抱在浴池里,周英秀死死的摟著蘭小曼的脖子。
這就是蘭小曼了解周英秀,要不然肯定以為要把她勒死在這里。
周英秀松了松手臂,咬牙切齒道:“這人心機(jī)實在太深,我小瞧他了?!?p> 蘭小曼很無奈:“周姐,你怎么還這么想啊?!?p> “不這么想我怎么想?”周英秀氣道:“天亮的時候沒注意,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這個破地方根本沒有燈。四周黑漆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就浴池這里有亮光,太瘆人了。”
“這倒是?!碧m小曼縮了縮脖子。
水溫沒有任何的變化,但她卻感受不到多少溫暖。
太陽下山后本就沒了光亮,濃霧又遮擋了星月。浴池里的霞光本來十分美麗,可是在黑暗幽寂的襯托下,卻透出幾分鬼魅的氣氛。在如墨的夜色當(dāng)中,仙氣飄渺的仙女池,好似成了幽冥之地。
“周姐,我們還是出去吧?!碧m小曼倒不完全是因為害怕,主要是周英秀的胳膊又勒緊了。
“好,先出去?!敝芨黄沤K于不再堅持,麻利兒的從水池中爬出。整個人慌慌張張,連浴巾都顧不得披好。
人在黑暗中通常更喜歡亮點的地方,光芒會令人更有安全感。只是這里四周太過幽靜,浴池的光又那么詭異。非但沒有安全感,反而讓人瘆得慌。
尤其是周英秀,她可不同于蘭小曼那種山里姑娘?,F(xiàn)在這種情況,完全處于認(rèn)知空白。
“周姐,慢點走,我扶著你?!碧m小曼攙扶著周英秀,到更衣區(qū)換衣服。
更衣區(qū)更是黑漆漆的,只能借到些許浴池的光亮。找出手機(jī)打開照明功能,兩個人才算是踏實了一些。
“這個死老板,真夠狠的?!敝苡⑿氵€是很不甘心,一邊換衣服一邊嘟囔:“還是準(zhǔn)備不充分,再來非帶幾個露營燈不可。”
蘭小曼一陣無奈。
她知道周英秀絕對不是說說,再來的時候肯定會帶著全套裝備,說不定連野營帳篷都會考慮。
“對,還有帳篷?!敝苡⑿忝鸵慌陌驼疲骸霸賻纤⒕凭珷t,水果也得買一些……”
“周姐。”蘭小曼忍不住了:“您到底是要來泡溫泉,還是要來野營啊?!?p> “誰讓這里設(shè)施這么簡陋,白瞎了這么好的溫泉?!敝苡⑿惴薹薏黄??!耙俏医?jīng)營這個地方,至少得弄個度假村出來。”
“對對,周姐您是商界女強(qiáng)人嘛……”
一個女人抱怨著,一個女人哄著,吵吵鬧鬧的換著衣服。
倒不是女人都嘰嘰喳喳,主要這兩個人還是比較慌,鬧騰一點有利于驅(qū)除恐懼。
不過等兩個人把衣服換好,這恐懼就沒那么容易驅(qū)除了。
“開門,不洗了!”拿手機(jī)打著光來到前屋,周富婆大聲道:“算你狠,我們認(rèn)輸了?!?p> 風(fēng)輕輕的吹,草沙沙的響。
人的聲音,沒有。
“姓王的,差不多可以了啊?!敝芨黄诺臍鈩轁u弱,越發(fā)有點聲色厲荏的意思:“大小是個爺們,跟女的一般見識有意思嗎?”
蘭小曼也開口道:“王老板,耗在里面不出來是我們不對,您開下門吧?!?p> 風(fēng)繼續(xù)吹,草繼續(xù)響,人的聲音依然沒有。
“小老板,別藏著了?!敝芨黄砰_始軟了:“帶帳篷什么的都是我胡說的,你可別當(dāng)真啊。下次我再過來,保證遵守時間?!?p> “周姐?!碧m小曼猶豫了下,還是把猜測說了出來:“王老板,多半是真的走了。”
“不可能?!敝苡⑿銘B(tài)度堅決,聲音發(fā)顫:“小老板,別嚇唬人了,我真知道錯了。快點說個話,姐姐給你賠禮道歉……嗚嗚……”
周富婆顫著顫著,終于哭了出來。
北芪山是非常普通的荒山,沒有貓頭鷹大母狼之類的野生動物,自然也沒有什么嚇人的怪聲。晚上除了蟲鳴之外連鳥叫聲都很少,非常的安靜。
但在一些特定的情況下,安靜反而更容易激發(fā)人心中的恐懼。
尤其兩個人突然發(fā)現(xiàn),門竟然被反鎖了之后。
蘭小曼還好一些,周英秀是徹底瘋狂了。
變態(tài)殺人魔,養(yǎng)獸食人,密室監(jiān)禁……
此前看過的恐怖電影和非常文學(xué),給周富婆提供了豐富的靈感來源。
發(fā)現(xiàn)打不開門后,是爬窗爬墻爬山虎,用各種姿勢進(jìn)行各種嘗試,展示了相當(dāng)強(qiáng)烈的求生欲。
“有沒有人啊,救命啊,快來人啊……”周富婆的堅強(qiáng)和信念早已煙消云散,又哭又嚎的在那砸門。
蘭小曼費(fèi)了好半天的勁,才算把犯了幽閉恐懼癥的周富婆給按住。
“周姐,周姐,冷靜點?!碧m小曼勸著:“之前我來這里爬過山,周圍根本沒有人煙,你再喊也沒有用的。而且萬一引來什么野生動物,后果會非常危險。”
“是,是嗎?”周英秀不敢鬧了,臉上掛著淚:“有,有狼嗎?”
“應(yīng)該沒有吧,寶塔山那邊是旅游風(fēng)景區(qū),有狼早就通報了?!碧m小曼認(rèn)真的思索:“即便有什么大型動物,最多也就是野豬什么的。”
周英秀哭的更厲害了:“野豬也很可怕啊……”
“沒事的,這里好像還比較結(jié)實。”蘭小曼四下觀察了下:“門口還卡了一把椅子,估計是王老板擔(dān)心咱們的安全,故意放在這的。”
“他是怕我們跑了才對吧……”周英秀嗚嗚的哭著:“就知道不是好人?!?p> “周姐,您想多了。”蘭小曼現(xiàn)在差不多摸清了王辰的脾性,雖然心慌卻不至于失態(tài)。而且有周英秀在那襯著,反而更加冷靜:“因為咱們兩個要過夜,他才把門鎖死的?!?p> “我有說要在這過夜嗎……好吧,我是說過。”周英秀抽泣著:“可就算咱倆過夜,他走什么啊,大不了我付包夜的錢不就得了。”
“如果我沒猜錯,應(yīng)該是為了避嫌吧?!碧m小曼嘆了口氣:“我感覺王老板這個人很尊重隱私,言談也不輕浮。從這方面來看,算是難得的好男人了?!?p> “好男人?上個世紀(jì)的嗎。”周英秀總算是冷靜了些,想到個靠譜的方案:“你有他電話沒?給他打電話。要是不回來開門,我就報警?!?p> 蘭小曼搖了搖頭:“手機(jī)沒信號,我剛才就看過了?!?p> 周英秀愣了下,連忙拿出手機(jī)仔細(xì)檢查,又舉高晃了晃,整個人癱倒在地。
“沒事的?!碧m小曼扶住周英秀,安慰道:“咱們湊合一晚上,王老板明天早上準(zhǔn)回來?!?p> “明天早上……”
周英秀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這什么男人啊,吃生鐵長大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