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宛然一笑道:“算了,你也不用回答我。你們這些爭權(quán)奪利,腥風(fēng)血雨和我一點都不想?yún)⑴c,我只想找到誰要殺我。找到了我就可以遁入空門,遠(yuǎn)離塵世了?!弊詈笠痪湔f得尤為認(rèn)真。
之汐偏頭看向楚傾,說了一會話了,這是之汐第一次正眼看她。之汐嘴角微微上揚:“當(dāng)真?如何突然就能看破紅塵了?”
楚傾眼神里多了一絲肅然:“一早就看破了,只是舍不得這條命。好死不如賴活著,雖然活著也沒什么趣?!闭f著楚傾拿起旁邊的酒壺,飲了一口,許久沒喝酒了,這一喝倒是給嗆著了,咳咳咳,咳嗽兩聲眼淚花兒便在眼里直打轉(zhuǎn)了。
“哈哈。”之汐笑得燦爛:“不會喝酒就別逞能?!背A瞪他一眼,他也未看她。
之汐搖搖頭道:“活著怎么會沒趣,這大好河山你可游遍?天下詩書你可讀盡?人間春色你可賞完?”之汐眉眼里是溫意。
楚傾道:“無趣,都無趣。你覺得有趣可就是為這大好河山,天下詩書,人間春色?”
晚風(fēng)靜,一縷一縷拂過面龐,之汐醉意猶在。他抿一口酒道:“我生在皇家,居于高位。不可為有趣而活。我為漢國而活,為百姓而活。”言之鑿鑿,語氣卻淡然。
聽完這句話,楚傾不知道該說什么,之汐的確不是一個只貪戀榮華富貴,不關(guān)心人間冷暖的皇子。倘若他所言為真,那他做了皇帝,漢國百姓興許能過上幾十年的好日子。但一個人真能為了他人,他事而活嗎,活了這么些年,看了這么多生死,楚傾依舊想不明白。
不過,人與人本就不同。一句為漢國而活,是信仰,也是枷鎖。楚傾拿起酒壺向他道:“敬你這一句為漢國而活。這世間,因為有你這樣的人,才顯得有趣?!?p> 之汐目光柔和看著遠(yuǎn)處的漆黑:“擔(dān)不起你這一句。但多謝?!闭f著之汐拿酒壺輕碰楚傾舉起的酒壺,一聲清脆,隨即他們都深飲一口。
又閑聊幾句山河春色,人間煙火,酒便被他們飲盡了。
“再坐著天光都要亮了,早點休息吧七皇子。”說著楚傾起身拍拍身上塵土,突然想到什么:“你何故今日徹夜飲酒?”楚傾有一瞬間疑慮,不知是否應(yīng)該告訴他太子謀反的事。但思謀著明日宴會可以見到太子,不如宴會后再做決定。
之汐目光含霧,唇邊暖意淡去:“故人忌日?!?p> 楚傾低頭片刻道:“故人已去,來日方長?!?p> 之汐唇邊寒意漸退:“今日多謝你陪我痛飲?!?p> 這許多年了,除了巧兒,倒從未和誰痛快聊及生死道義。楚傾撐個懶腰:“不必。”說罷輕輕一躍,不費吹灰之力旋落于地面。楚傾不回頭的便走了,絲毫沒記起之汐不能飲酒一事。
之汐目送她消失在視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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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夜宴,一路的艷紅燈籠懸掛至崇陽門,大紅色纏繞著樓閣碧瓦,宮人們行色匆匆。往日沉睡的肅穆樓閣今日倒像是睡醒的美娘子,穿紅帶艷,起舞同慶。
此時的皇城,宛如一顆夜明珠,沉在京都這潭碧池中,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