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倒挺喜歡他這個吃醋的模樣。
“好,我吃藥,你吃醋?!?p> 靡黎舀著藥的勺子頓在了半空中,沈柔笑著含住了勺子,將那些清苦的藥喝了下去。
唐辰右手握拳,堵著自己的嘴巴,咳了兩聲,側(cè)過眼去,“看來是在下打擾了?!?p> 于是,唐辰知趣地出去了。
喝過了藥以后,沈柔坐在床上,看著靡黎,忽然想起了上次靡黎寫給他的信。
她伸出手從自己的枕頭下摸出了那個信封,放在被子上,看了兩眼以后看向了靡黎,道,“這是你讓老乞丐給遲歸的?”
靡黎笑著拿起了那封信,“我還擔心丐幫找不到你,沒辦法把這封信帶給你呢。要是你沒收到信,以為拋棄了你,之后愛上遲歸。我豈不是要做一輩子的孤身客了?”
聞言,沈柔頗有些驚訝,“丐幫?”
靡黎拿著信封晃了晃,“這些乞丐們,不止跟人討錢,還在江湖人替人辦些事情,通過這個賺錢抑或是賺些與人的交情?!?p> “原來如此。”沈柔恍然大悟,她還想著會不會是靡黎的手下假扮乞丐來送的信。
“那你是花錢雇他們送信么?”
靡黎從懷里掏出了一片鐵葉子,遞給沈柔看,“這是他們給信任的人的信物,只要帶著這個信物,就能央他們辦事,辦過的事情他們幫里自然會記下,來日同你算錢,或者是他們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他們也會以這個人情來要求你?!?p> 沈柔接過鐵葉子,“這個鐵葉子倒是做得十分精細?!?p> “他們怕有人偽造,所以做的樣式非常精妙,而且每一片送出去的鐵葉子,都是不一樣的樣式?!?p> 沈柔握著鐵葉子,道,“他們倒是聰明,懂得以人情來交換自己想要的東西。若是如此,我倒是想著,或許我們能從他們身上知道一些我們想知道的時候,還有做一些,我們做不到的事情?!?p> 甚至是血人參的事情。
前世她根本不知道血人參的事情,只知道這東西種在自己的身體里,靠著自己的血養(yǎng)著。但到底這個血人參是什么來歷,有何功用,最后她體內(nèi)的血人參被桑家人用在了哪里,她也都不知道。
她的記憶,就停留在前世,自己死去的那一天。
如今,這一世的許多東西已經(jīng)改變,但是她發(fā)現(xiàn)即便是她改變了沈家的喪門之禍,自己的爹娘仍是難逃死劫,自己也還是到了桑府這個魔窟,而那靡國公府,還是一樣倒塌,靡燼也如前世一樣到了桑府,當桑采的跟班,陪著她做壞事。
所以,她不能掉以輕心,那個血人參桑府應該還是會找到的。
現(xiàn)在她將劉大夫的妻兒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若是那血人參真是從劉大夫那兒知曉、得到的,那么她一定可以早一步知道。
但她需要更多重的準備。
“我也是這么想的,”靡黎看著她,“這個鐵葉子就是我與他們協(xié)商,留下來給你的。我不能在京城久待,以免桑家人發(fā)現(xiàn),會惹來一些麻煩?!?p>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柔打斷了,“你要去哪?”
靡黎眼中有些晦暗不明,沈柔感覺到他不太想告訴自己,是想坦白,卻有苦難言么?
“我有該去的地方,該做的事情。”
沈柔握緊了他的手,問道,“你不去看看爺爺嗎?”
靡黎聽見了靡國公,頓時別過臉去,“他現(xiàn)在應該不會愿意見我。”
爺爺所有的愿望,應當就是整肅朝綱了。他曾經(jīng)告訴自己,他幾乎是侍奉了三朝皇帝,沒想到如今卻出了桑禮這樣的小人,禍亂朝綱,若是沒見到朝廷之上有趨于清明之勢,他必然死不瞑目。
他要為爺爺完成這個心愿。
但是那日遲歸帶回來了曲婉瑩的遺言,言說這一切并非僅在桑禮,還是皇帝與二皇子所做的局。
他便再無期望朝廷能有清明之勢,只能破舊立新,這就是他現(xiàn)在唯一想做的事情。但他不能告訴沈柔,他身邊的遲歸畢竟是狄戎王子,當朝的亂,對于狄戎的復立,當真是十分有利的。
沈柔聽見他這么講,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從他手里抽出信封來,將里面的信紙取出,攤開看了一眼,然后拿著有落款的那張。
靡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見她拿著那張信紙,指著上面落款處上的一點點淡淡的痕跡,問道,“你是不是哭了?”
見到這個痕跡,靡黎想到自己那日連日奔波,在一個小酒館停了下來,讓馬休息。
他點了一些熱酒,一些牛肉,坐在那里喝酒吃東西。
心里記掛著沈柔,忽然間看見酒館的小賬房,正在柜臺前記賬。
他便問掌柜的,“你們這兒可有紙張?!?p> 掌柜的回道,“客官,這紙張可是稀罕物。”
掌柜的只是想說自己店里并沒有那么多紙,而靡黎掏出了些銀子給他,“你給我的幾張吧?!?p> 掌柜的接了銀子,道,“客官,我這兒也僅有幾張,而且色澤不一。”
靡黎灌了自己一口酒,道,“無妨。”
之后,掌管的拿來了幾張顏色不一的紙,還給他備了筆墨。
靡黎就在這個無人的小酒館里,一邊喝著酒,一邊寫信。
他醉得昏昏沉沉,滿心滿眼都是沈柔。
寫就了以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眼中盈滿眼淚。
掌柜的見此,也嘆道,“常言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p> 后來,靡黎將寫好的信揣進了自己的胸口,在路上意外遇見了丐幫的小乞丐,便托他尋個信封將這幾頁信紙封起來,送給京城的和寧郡主。
因為是密信,乞丐便沒有在信封上寫上人名。
在京城游蕩的乞丐自是知道許多事情,窺見遲歸一直是和寧郡主身邊的人,就去纏著他打架,然后將這封信藏在了遲歸的身上,想著他帶回去,應該就會給和寧郡主。
送信這種事情,誰也不知道會丟失在哪里,而丟失了以后,也不知道如何告訴寫信的人。
這封信算是幸運的。
靡黎道,“是哭了?!?p> 沈柔強撐著身體,緊緊地抱住了靡黎,“不管你在天涯何處,我都會好好照顧自己,讓自己頑強地活下來,為爹娘報仇,也等你回來。”
靡黎緊緊回抱著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