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在房中與立春聊天喝茶的時候,忽然聽見門外刀兵相接和丫鬟奴仆們鬼哭狼嚎的聲音,當即出門來看。
立春知道沈柔沒有武功,攔在沈柔面前,道,“主子,我來?!?p> 沈柔點了點頭,退到了她的身后。
立春環(huán)視了一下房間,想著都沒什么武器,沈柔知道她在找趁手的東西,于是隨手抓起了桌上的喜稱,遞給了她。
立春抽了抽嘴角,伸手不知當接不當接,“主子,比起拿這東西,我覺得肉搏可能……”
沈柔擺出了一幅嚴肅的模樣,道,“還猶豫些什么?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快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p> 立春只好抓起了喜稱,點了點頭,打開了門。
沒想到一個人就這么癱倒在了沈柔和立春面前,立春看著窗外打得是一團亂,其中還有米梅喊她保護主子的聲音。
她半蹲下來摸了一下倒下來那丫鬟的脈搏,對沈柔道,“主子,死了?!?p> 沈柔道,“沒想到有這么多刺客,你快去幫忙。”
立春握著喜稱,打掉了飛過來的箭,匆忙拉著沈柔退回到房里,關上了門,道,“主子,我看這些人都是沖著你來的,我還是留在你身邊保護你?!?p> 沈柔有些擔心地問道,“米梅他們可以嗎?”
立春道,“她們是世子訓練的暗衛(wèi),身手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而且我看主子那兩位西域的部下,身手也十分了得,對付這些人,應當不是什么大問題?!?p> 沈柔點了點頭,面色凝重道,“這些人大概是桑禮之前留在府里的那些奸細,咱們沒有清理干凈,叫他們里應外合沖進來了。”
突然,沈柔想起了靡國公,便有些不顧危險地要去開門,“我得去看看爺爺?shù)那闆r?!?p> 立春拉住了她,道,“主子不行,外面刀劍無眼,你又不會武功,待會傷著了怎么辦?”
“可是依照桑禮睚眥必報的性格,他絕對不止是要我在成親之夜見血,更是會想辦法抓住我的軟肋,叫我痛不欲生,我不能松懈?!鄙蛉崾謸?。
此時,她有些后悔。若是像柏蘭一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多些小人之防便好了。
她打開門的時候,忽然飛進來一把長劍,立春眼疾手快,一個抬腿就踢開了那把劍,隨后匆忙將門關上,護住沈柔。
“主子,還是先等米梅她們把外面的人處理完了再說。況且,立夏不是一直跟在靡國公身邊保護嗎?應當不會有事的?!?p> 沈柔驚魂未定,只道了一聲,“但愿如此?!?p> 未多時,米梅已經(jīng)處理完了外面的情況,又去別的院落里幫忙,這一批的身手算是差的,那些精銳似乎都纏著遲歸和新月他們。
感覺是蓄謀已久,對他們之中各人的武功水平都有所了解,也知道如何部署。
米梅因為著急,沒有將這事告訴沈柔,若是她來得及跟沈柔說,沈柔便知道這幫人的目標其實并不在沈柔身上。
立春看著房門前的人已經(jīng)都解決完了,于是護著沈柔到了正廳,此時的正廳鬼哭狼嚎的,十分混亂。
立春保護沈柔十分吃力,于是退入了一個小房間作掩護。
小房間里還躲著幾個婢女,沈柔便趁機問她們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婢女回道,“方才靡山少爺去茅廁,結果被刺客砍了。苒兒看見了,跑來找國公爺,說靡山少爺被砍得渾身是血,靡族公很是著急,說自己要去看看。國公爺拉著他不讓他去,結果族公爺和國公爺就吵了起來,最后,唐大夫便說自己去看看,立夏姑娘就守在外面保護國公爺。”
沈柔問道,“現(xiàn)在唐大夫在哪?”
婢女搖了搖頭,道,“或許是在茅廁那邊吧,府里的侍衛(wèi)都是世子夫人您的管家在安排?!?p> “秋雅?!?p> “是,您帶來的那個西域的姑娘,被管家派去保護唐大夫了。她說唐大夫很重要,靡山少爺也很重要。若是靡山少爺死了,靡族公肯定不會與國公爺善罷甘休,國公爺在族人面前也抬不起頭了。唐大夫死了,若是今天大家受傷了,半夜也很難求醫(yī)。”
沈柔欣慰地點了點頭,秋雅做事一向細致,不會叫她失望。
她站在門口,透過窗紙上被刀刃刺穿的洞,看著外面的情況。
一時著急,竟沒有察覺后面人的情況,忽然便叫人扼住了喉嚨,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
沈柔感覺到了婢女這力道之大,感覺她會武功。
沈柔無法抵抗,另一個婢女著急地拉著她,大喊道,“你這是做什么?!這是世子夫人啊,你怎么……”
還沒說完,那婢女便將她一腳踢開,讓她撞在桌子上暈了過去。
門外的打斗聲淹沒了沈柔這邊房里的聲音,立春并沒有察覺到沈柔遇到了危險,仍然在和這些刺客廝殺。
窗外咿呀一聲,跳進來了一個人,他舉起手里的刀插在了婢女的背上。
婢女兩眼一瞪,當即斃命。
黑衣人提起婢女的衣服,將她丟到了一邊。
沈柔被松開了禁錮,癱坐在地上拼命地咳嗽,黑衣人倒了一杯水遞給她。
她咕嚕咕嚕喝了下去,感覺自己的呼吸順暢了不少,這才抬起頭來看著他。
這個人的眼睛很是熟悉,她似乎是猜到了他的身份,正要出口的時候,黑衣人將食指搭在他蒙著面的唇邊,示意她不要說出口。
沈柔了然地點了點頭,爬過去摸了一下剛才想要救她的那個婢女的脖子,索性她只是暈了過去,并沒有死。
她不希望幫她的人罹難。
隨后,黑衣人沾了茶水,在地上寫字:我不能多待,先走一步。
沈柔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你到底來干什么的?”
黑衣人眼神略有些閃爍,在地上寫道:你也知我處境尷尬,不多解釋。
之后,黑衣人便匆忙離開了。
沈柔癱坐在地上,看著已經(jīng)沒了字跡的地板和暈了的婢女,又轉頭探向了那個被黑衣人一刀斃命的婢女,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忙打開了門要出去。
立春被她這一下搞得猝不及防,被幾個人圍住,登時喊道,“主子!快躲起來啊!”
但此時的沈柔像是什么也聽不見,對這些危險也視而不見一般,拼命地往前廳靡國公的房間跑。
到處是一片混亂!
“主子!”立春大聲地喊著。
前廳里擠了很多的小妾和奴婢,遲歸在前面打頭陣,米梅和立秋她們則守在后面。
沈柔的身影忽然出現(xiàn)在走廊里,被緊張的秋雅看到,她當即大喊道,“遲歸!快保護主子!別打了!”
遲歸聽見聲音,轉過頭來正好看見了沈柔拼命地往國公府的方向跑,立即一刀刮過了幾個刺客的喉嚨,握著刀飛身落到了沈柔的身邊,拉住了她。
沈柔像是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樣,緊緊抓住遲歸的手臂,大聲喊道,“遲歸!快帶我去找爺爺,他可能有危險了!”
遲歸用力地點了點頭,拉著她的手,以輕功帶起,飛上了屋頂,幾步便落到了靡國公住的那院子。
這里也是一片混亂,立夏緊緊地守在靡國公的房門前,來一個宰一個,不敢離開半步。
遲歸擋在沈柔的身前,利刀快速劃過這些刺客的喉嚨,隨后對沈柔道,“主子,你去看國公爺吧!這里有我和立夏收拾!”
沈柔著急地推開了國公爺?shù)姆块T,喊道,“爺爺!”
房間里的燈還亮著,沈柔跑進門的時候,被地上的人絆倒,重重地往地上摔去,頭磕在地上,見了血。
她暈乎乎地坐了起來,眼睛有些模糊,看向了她方才踢到的人,看仔細了竟然是靡族公。
沈柔驚訝地爬向了他,伸手按在他的脖子上,感覺到了脈搏的挑動,這才放心了下來。
“幸好沒事?!?p> 但是沈柔起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癱在地上,面容猙獰的靡國公。
她驚呼出聲,沖到了靡國公的身邊,發(fā)現(xiàn)靡國公睜大了雙眼,腦袋歪著,面色發(fā)青。
雖然身體還是溫暖的,但是沈柔摸著他的臉,已經(jīng)沒有呼吸了,而且她清楚地看到他脖頸上交疊著的手掌印。
這手掌印指節(jié)纖細,用上了雙手,一定是個女人,將靡國公的喉嚨扼住,讓他窒息而死。
沈柔又一次體會到了喪親之痛,她抱著靡國公的尸體,尖叫著嚎啕大哭,一直喊著爺爺。
腦海里一直翻覆著小時候靡國公的慈眉善目,他一直把她當成親孫女一樣寵愛。即便是自己自身難保的時候,也一直關心著她。
唐辰說要他好好休養(yǎng),不讓叫很多賓客擠進國公府來,他當時就跟唐辰發(fā)脾氣了。
“這是老夫的孫媳婦!整個京城的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老夫絕對不能讓她受一分一毫的委屈,一定要讓她風風光光地嫁入我靡府!日后也要把她的名字寫入我靡府的族譜里!”
唐辰哪敢跟他吵。
那靡國公又賭咒道,“今日哪怕是老夫死了,也要讓我這個寶貝孫媳婦,體體面面地嫁入國公府!”
沈柔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一陣陣地抽痛,誰知道這信口胡說的話竟成了真呢!
“爺爺!是柔兒害了你!”
沈柔抱著靡國公的身體,一只手瘋狂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將自己的頭發(fā)扯得凌亂不堪,甚至拔下了好些,凌亂地落在了地上。
外面的刺客已經(jīng)被剿滅了,立夏進門來,見到這個情景,幾乎被嚇傻了。
“唐辰不在么?”
她方才離開去找秋雅,回來之時便一直與這些刺客纏斗,竟不知房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這些事情。
立夏懊惱地捶著自己的腦袋,跪下來請沈柔責罰。
沈柔忽然止了哭,嘔出了一大口血。
秋雅正好來了,見到沈柔這個情形,忽然讓她想起了上次深陷靈肉之癥的事情!
“主子!”秋雅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