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說完,姚城便吐了兩個字,“朕認?!?p> 他跟姚甚在這權(quán)力旋渦之中,那點叔侄情分,早就被磨得一干二凈了。
“為今之計,臣想,朝中可以讓新的丞相大人路季去安撫,皇后娘娘畢竟是因病而逝,這幫臣子要怨,也只能怨天公不作美。另外,皇上您才是這天下之主,他們?nèi)羰菫榛屎蠖颂?,那不是本末倒置?臣以為,雖然他們愚忠,但心里也不會沒有這個原則,皇上大可不必過憂。”
“而皇親國戚里,有些可以交給二皇子去辦?!?p> 姚城道,“姚祜?”
桑禮點了點頭,道,“正是,二皇子多年輔佐陛下,也有些磨礪了。且二皇子做事細謹周到,處事圓滑,不至于與這些親戚們交惡。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皇親們也不至于將自己的不高興怨在二皇子身上。”
姚城點了點頭,繼續(xù)扶著額頭,將自己的手臂撐在面前的桌上,道,“繼續(xù)說下去?!?p> 桑禮仍舊跪著,道,“至于陛下說的裙釵之交,臣以為,陛下可以在后宮之中選一個賢能的娘娘主持后宮事務(wù),并且協(xié)理皇后娘娘的后事。這些裙釵之交,當會來關(guān)照皇后之事。只要這位娘娘在其中,巧妙周旋,也能平息眾怨?!?p> 隨后,桑禮又抬手對皇帝深拜,“陛下,總之臣的意思是,將皇后娘娘的病故算在老天爺?shù)念^上。任何人,也不能翻了天。如此,臣以為可保朝中以及京中的安定。”
姚城抬起頭,對旁邊站著的太監(jiān)示意。
太監(jiān)當即會意,過來扶起桑禮。
桑禮起身,聽姚城道,“桑愛卿的意思朕明白了,你的這些建議,朕也都采納了。你先退下吧,讓朕一個人靜靜。”
桑禮想起了方才與桑貴妃的籌謀,自然不會輕易離開,當即一臉肅容對皇帝拱手,道,“陛下,微臣還有一事要提醒陛下。”
“講。”姚城略有些煩躁了。
桑禮道,“陛下,如今要擔心的倒不是這朝廷內(nèi)外如何對待皇后娘娘之死。重要的是壓制住紹親王的勢力……”
說著,姚城看向他,那眼神十分陰鷙,嚇得桑禮也是心驚肉跳的。
但是,他還是繼續(xù)說下去,道,“紹親王乃崔氏烈馬,鄭嫚的女婿,再加上他是太皇太后幺子的這一層關(guān)系,他是動搖國本的最大因素,實在不可謂不危險!”
姚城何嘗不知道。
“那依愛卿之見?”
“臣以為,對紹親王應(yīng)該按兵不動?!?p> 姚城忽然覺得自己是被戲弄了,抓起面前的書就往他面前丟,罵道,“跟朕說話跟放屁一樣!”
桑禮當即跪下,道,“陛下息怒!微臣并沒有戲弄陛下,微臣只是提議,先看看崔氏有何動靜。另外,紹親王一定會帶走他的外甥女錦懷,甚至將代皇后娘娘照顧國公府里的和寧郡主。這和寧郡主,可是皇后娘娘的親侄女。”
姚城身體前傾,道,“你的意思是,紹親王會和這個郡主勾搭在一起?”
桑禮回道,“陛下,這并不無可能。紹親王示弱多年,不可能因為皇后之事突然張揚起來,這也會讓他不免遭受非議。他唯一的辦法,或者就是借別人的手,來辦自己的事。我們防得住他的明槍來襲,防不住他的暗度陳倉,所以,不如就控制住能夠與他輕易結(jié)成聯(lián)盟之人?!?p> 姚城隨性地靠在了椅子上,饒有興致地看著下面跪著的桑禮,道,“反正那個和寧郡主也沒什么用了,更何況又是你桑愛卿的仇家之女,不如朕下道旨意,把她殺了,你看如何?”
桑禮匆忙抬起頭,拱手,一臉著急,道,“陛下!千萬不可!”
姚城感覺這倒是有意思了,這桑禮把他的注意力往沈柔上引,竟然不是要他幫忙除去,還要求情?
“你既要朕防著她,又不讓朕殺了她?”
桑禮道,“陛下,這沈柔乃是皇后的親侄女?;屎竽锬锸俏春?,殺了沈柔,不免要引起眾怨,更是徒增紹親王的積怨。望陛下三思?!?p> 姚城道,“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桑愛卿你倒是跟我說說,為之奈何?”
桑禮道,“陛下可以讓和寧郡主去城外山上的渡尼庵,為皇后祈福,將她丟得遠遠的。一個在山上,一個在地上,相隔甚遠,他們也不容易搭上線?!?p> 這話倒是讓皇帝想起了沈?qū)帉m里的那兩個要為沈?qū)幯吃岬膶m婢。
“下去吧,剩下的事情跟你沒關(guān)系了。”
姚城淡淡地趕人。
桑禮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是,微臣告退。”
桑禮走了以后,姚城讓身邊的太監(jiān)磨墨,留在正政殿按照桑禮的“主意”安排接下去的事情。
……
翌日,宣布皇后薨逝的消息。
沈柔知道了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正癱坐在地上。
靡黎心疼地將她抱在懷里,道,“柔兒……”
沈柔淚眼滂沱,恨恨道,“不可能,前幾天她還好好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沒了……”
說著,她艱難地推開靡黎,要爬起身來,靡黎追問她,“柔兒你要干嘛?”
沈柔撕扯著自己的嗓子,道,“我要進宮去見姑母,這不是真的?!?p> 起來的時候,她的腳崴了一下,摔了一跤,被靡黎及時地接在了懷里。
他一直心疼地對沈柔道,“柔兒,你別這樣?;屎竽锬镆膊幌肟吹侥氵@樣,你聽我的,先冷靜一下?!?p> 沈柔的手往他的胸口上捶,恨恨道,“我冷靜不下來,一點也靜不下來!我的家人全部都死了,我最后的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我要我冷靜什么?!”
說完,沈柔忽然安靜了下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沈柔的靈肉之癥發(fā)作了兩次,第一次不知道唐辰是如何醫(yī)治的,但看第二次他束手無策之下用了他給的那顆淡青色的藥丸,想來也是對沈柔的病癥沒有辦法了,而他的那顆藥丸,是唯一給沈柔保命的,沒有第二顆了。
所以,他現(xiàn)在很怕沈柔又陷入靈肉之癥無法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