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老虎最無辜
看完一切的陳祎，陷入了沉默，隨著后土的揮手，整個人便消失不見。
待到陳祎消失后，這片空白的空間中，后土帶著笑意看著前方，問道：“如何？有什么感想？”
“遠古武道傳承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么……一個慫人身上?！币坏烂烂畹呐繇懫?，帶著些許疑惑。
“哈哈……”后土輕笑著說道，“姐姐，是不是覺得，皇天的傳承應該在一個與他一般無二的人身上?！?p> “不是嗎？就算不說同樣豪情蓋世，也不會找這般不適合的人吧?！?p> “不，姐姐，你沒明白啊，這個小家伙的性情真的和皇天那個家伙一般無二?！焙笸琳f道這里，眼中帶著些許迷蒙，“如果不是生在那樣一個時代，那個家伙可能比我們所有人都慫?！?p> 不覺間，后土手上出現(xiàn)了一壺酒，單手提壺，酒入喉中，眼角帶著些許淚滴：“我曾問過他，有朝一日，若是人族立于洪荒之巔，他會做些什么?！?p> “姐姐，你可知道，那個家伙怎么回答的我？”后土眼中帶淚，“他說他只想找個美麗女子，居于一地，順便繼續(xù)修行?！?p> “他說，他修行也只是因為希望有人能給人族撐起一片天，只是沒有辦法，人族那時處境太過艱難，只能他自己來做這個人。”
“而這個小家伙倒是在這點上與他很像，沒什么太大的理想，但心中都懷有自身的準則，就算可能與猴子鬧翻，也仍堅持著自身的信念?！?p> “雖然行事有些保守，但卻是心懷善念的人，而且也不缺乏決斷。倒真的與他很像呢?！?p> “后土妹子……”那女聲似是含有歉意，勸慰道，“皇天雖然不在，但如今洪荒人族之盛景，他也能知曉，你……”
話還未說完，便被后土打斷：“姐姐，你也不必勸我，我曉得的，我只是一時間情不自禁罷了，多久了，久的連我自己都忘了，我自己都以為把他忘了……”
“你們的感情，姐姐是知曉的，又何必說這種話……”
“感情？還剩多少感情呢？就如同，如今的人們也都只記得昊天王母，又有幾個還曉得皇天后土的……”
……
奈何橋，陳祎被后土甩回了這個地方。
陳祎一出現(xiàn)，便看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獨孤鳳，以及面帶微笑的孟婆。
陳祎收拾好復雜的心緒，走上前去，想要問獨孤鳳怎么了。卻聽得獨孤鳳問道：“陳祎，你說，是人害人，還是妖害人？”
陳祎聽得一愣，想著獨孤鳳的性子，看了看孟婆的表情，便明白應是孟婆將倀鬼之事說與獨孤鳳聽了。
沉吟片刻，陳祎肯定道：“人害人，妖亦害人。”
“我?guī)熼T向來告訴我，斬妖除魔，可是，我現(xiàn)在心中實在是有些迷茫?！豹毠馒P話語間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滿活力與劍修的堅定。
陳祎抿了抿嘴，并未立即開口，他明白獨孤鳳的感受，就如同他剛剛知道事情真相時，自身的內(nèi)心也不好受。
轉(zhuǎn)頭看向孟婆，陳祎問道：“敢問孟婆大人，那只倀鬼會如何處置？”
“應該被帶去閻羅殿了吧，你想去看嗎？我可以帶你們?nèi)タ纯??！泵掀判Φ?，臉上一層層皺紋折疊。
陳祎鞠了一躬，道：“那便麻煩孟婆大人了?！?p> 說完，孟婆便施展術法帶著陳祎與獨孤鳳，朝著一個方向行去。
陳祎又轉(zhuǎn)頭看向獨孤鳳問道：“獨孤，你對于這件事有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豹毠馒P聲音低沉，說道，“這件事與我從師長們那里聽到的妖物害人都不同?！?p> “這次倀鬼，害人的不是妖，而是一個還未長大的孩子化作的倀鬼，就是這只倀鬼造成的虎妖吃人，這與人吃人又有什么區(qū)別？”獨孤鳳低頭說道這里，眼中淌出了淚水。
陳祎抿了抿嘴，雖然有些心疼這個本來堅強的女孩，但還是說道：“這件事，本來就是人吃人啊?！?p> “那個孩子本來是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小家庭，但卻是因為人販子，成了乞兒，因為乞討不到食物，所以才會行竊，也因此而遭來禍事，也是因為遭受了太多不公，所以才會生出怨氣，反噬老虎，成了主兇?！?p> “那你說，那個孩子是無辜的嗎？”獨孤鳳含著淚眼，抬頭看向陳祎，似是有些希冀。
“無辜？不！這件事，除了那只老虎，就算是那些被老虎吃下的人，也沒有一個無辜！”陳祎肯定地說道，打破了獨孤鳳的幻想。
“老虎無辜？無人無辜？”
“是的！無人無辜！”
“人販子是破壞家庭，造成那個孩子悲劇的根源，孩子乞討過程中遇到的那些無善心的人們是導致他偷盜的助推手，那個富家翁是殺死孩子的真兇?！?p> “也是因為遭遇了這些，那個孩子才會生出怨氣，但這并不是孩子無辜的理由。因為，他偷盜便是錯，他最后化成惡鬼，以虎軀吞食無辜的行人，也是錯，做錯了，不管因為什么原因，都無法洗脫?！?p> “至于那些行人……”陳祎抿了抿嘴，然后說道，“他們，只在他們死前是無辜的，在化作倀鬼，助紂為虐的那一刻起，他們也便不再無辜了。”
“只有那只老虎，捕食不過是天性，何況，他吃的本來便是死物，結(jié)果卻被自身的倀鬼奪舍了，這才是真的無辜?！?p> “是……這般嗎？”
“自然，我們便去閻羅殿看看，閻王是如何審判的如何？”陳祎說完，看向孟婆，說了一句：“勞煩孟婆大人了?！?p> “不麻煩，不麻煩。”孟婆笑瞇瞇地，似是覺得有趣，“嗯，到閻羅殿了?！?p> 陳祎只感覺，本來眼前什么都沒有，隨后突然便進入了一座宮殿，一座黑色的宮殿，并不繁華，反而極其質(zhì)樸。
“好壯觀的閻羅殿！”獨孤鳳四處望著，眼中充斥著驚奇的神情。
陳祎再三看了看眼前這簡陋的畫風，一個穿著蟒袍的胡須大漢坐于首座，兩側(cè)不過兩三衙役般的陰兵，堂下倒是那群倀鬼。
只是，堂中的衙役與倀鬼似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nèi)说牡絹硪话?，閻羅也只是朝著孟婆行了一禮，便繼續(xù)審案。
帶著些許疑惑，看向孟婆。
“閻羅殿乃是陰司審判之所，自有幾分奇妙。你見到的都是你想到的，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你眼中所見，便是你心中的閻羅殿。雖然我們來的只是一座分殿，審案的也只是閻羅的分身，但是也具備這般特性。”孟婆似笑非笑地看著陳祎，“你倒是多年來，第一個這么揣測陰司閻羅殿的。”
陳祎略微有些尷尬，咳咳，都怪前世那些影視劇，印象太深，沒得辦法。
“我施了一些障眼法，所以堂中之人看不到我們，畢竟，不能耽擱閻羅審案?！泵掀诺故菦]有繼續(xù)讓陳祎難堪，而是解釋了一番。
于是，三人便在此等著閻羅將此案審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