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入鬼市
那人一身粗布衣裳,黑白布鞋,顧寕冷笑,“太尉府就派你這么個小嘍啰來對付我?!?p> “一個連板子都拿不動的臭娘們,本大爺足夠了?!闭f著,人如猛獸般撲了過來,顧寕靈活閃開,素手一勾,將簪子直接插到了那人的脖子里,囟骨大出血,人當(dāng)場便死了。若有人見了,很難想象,人人稱之樂道的安樂縣主竟然會武,殺人不眨眼。
只見顧寕利落的將人拖到草垛旁,埋住,擦了血,轉(zhuǎn)身離開,太尉府人多,隔墻有眼,不敢動武,這里,夜黑風(fēng)高,根本不會有人看到,顧寕呼了口氣,拐了出去。
身后高墻上,一紅衣男子臨風(fēng)而立,正在笑看著顧寕的行為。
話說顧寕這端,偷偷摸進(jìn)了一家鋪?zhàn)永?,偷換了件簡單的男人衣物,放下銀錢這才關(guān)門出來。
一出來,她便看到了那道刺殺了管家的黑影,懸在梁上游走,身后,也沒有驚風(fēng)離火的蹤跡,見人的方向是往西郊而去,她想了想,跟了上去。
西郊有一片原始森林,林子里很少有灌木叢,都是高聳入云的千年古樹,樹木的枝梢交錯著,粗壯的奇形怪狀的樹枝如龍一般在樹上盤旋著,而樹的下方,便是被層層樹木包裹著的斷橋崖。
斷橋崖,顧名思義,就是一道只由鐵索橫貫著的木板橋,下方是萬丈的懸崖峭壁,河流湍急,深不見底。
顧寕追至這里,見人躍過斷橋崖,朝她一笑,快速隱沒在黑暗里,心下微沉,這人,擺明了,故意引誘她來的,可顧寕,原本,就是要來這里的,過了斷橋崖,就是鬼市了。
鬼市興起于建安年間,專為朝堂培養(yǎng)能人異士的地方,歷經(jīng)數(shù)朝更替,鬼市漸漸沒落,只余一條鬼街,與朝堂日漸脫離,據(jù)說,這一代的鬼王不在效忠朝堂,又因鬼街獨(dú)立于人世,朝堂才默許了它的存在,畢竟,光這兒的賦稅,就能充盈大半國庫。鬼街于夜間三更開市,三更已過,靜謐的夜色也漸漸的被月光洗去,從樹冠的縫隙中刺進(jìn)森林深處,打在了顧寕的身上。
夜色里,飛禽走獸撲哧撲哧的飛走,整座空谷都是凄厲的回音,顧寕看著崖下湍急的河流,抿唇,鴻袖唰的一下勾住了對面的蒼天古樹,人便如九天紅女般飛躍過去,輕盈曼妙。
穿過幽暗的森林,出去,便是鬼街的大門,有鬼衛(wèi)守著,大門高八尺,寬七丈,門上,刻著魑魅的亡靈,陰森恐怖,每一處,都泛著青色的光芒,讓顧寕不由得想起了酆都的傳說。
顧寕拿出路引,給鬼衛(wèi)看了,沉重的大門被拉開,里面,青幽瑟瑟,時不時的還傳來了古笛聲,像是在吹往生咒,她連忙收了路引,走進(jìn)去。
“彭”的一聲,大門被關(guān)上,顧寕皺眉,轉(zhuǎn)身抬眼,只見門上幽暗陰森的魑魅帶著淡青色的光芒狀似吃人,骷顱大的眼睛怔怔的盯著她看,看得她瘆的慌,掉頭往里走。
往生咒的曲子一路都在唱著,擾得顧寕心里煩亂,此番來鬼市,是因?yàn)橥舾パ缘陌缸?,除此之外,因鬼市人才聚集,各路消息暢通,她要打探一下“寧小七”此人?p> 一路向北,走著走著,往生咒的曲子停了,鬼街突然熱鬧了起來,車馬轔轔,人流如織,商鋪林立,唯一與外頭不同的是,這兒的商鋪,不收錢,店鋪規(guī)矩各不一樣,有的收人心,有的通消息,更有甚至,要的是命。
這兒的人都長得很奇怪,顧寕一度以為自己真的到了陰曹地府,狗頭馬面,豬臉人身,吃的是心肝脾肺,喝的是黃泉死水,看似熱鬧,實(shí)則一派萎靡。
她走到一家店鋪,店主是個小孩子,沒有五官,一張皮黏在臉上,她就坐在一架骷顱上,柜臺上擺著的都是各種武器,還沾著血,甚是惡心。
顧寕輕咳了一聲,“掌柜的,買賣消息的地兒在哪里?”
“血?!蹦切『⒁欢d嚕說話,嘴里大肆的血水順著面皮流到了柜臺武器上,顧寕壓下惡心,接過一個青色小瓷瓶,嘩啦一下,割破自己的手心,落了一瓶子的血,包扎了傷口后,只聽,“盡頭,孟婆?!?p> 顧寕實(shí)在看不下去那小孩禿嚕的血水,聽到話,立馬出了店鋪,一出來,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原本,這鬼街橫南北走向,對面,是一個包子鋪,現(xiàn)在,竟變成了一個小攤,殺豬肉的光膀男人哼哧哼哧的砍著手里的肉,前面是排了好長的隊(duì)伍,每個人,都怪異的很。
顧寕知道這里怪異,斂了目光,一路往盡頭而去,不到半刻鐘,便看到了在賣孟婆湯的老嫗,她一咧嘴,顧寕便打了個寒噤,“來一碗?!?p> 孟婆湯像是綠色的野菜湯似得,顧寕一咕??焖俸攘讼氯ィ抢蠇炚f話了,“過了奈何橋,便是了。”
聲音蒼涼如遙遠(yuǎn)天際,顧寕放下碗,立馬上了奈何橋,行不多遠(yuǎn)處,終于看到了一家酒樓挺拔而立,進(jìn)進(jìn)出出的都是正常人,熱鬧非凡,顧寕想,就是這里了,她踏步走了進(jìn)去。
只見樓內(nèi)人頭攢動,燈燭輝煌,上下相照,真似煙花色海,歌舞升平的大堂青煙繚繞,給人一種似真似幻的感覺,四周坐著的都是戴著面具的生意人。
紅燈高懸,羅琦飄香,倒是喝酒吃菜,驕奢淫逸的比比皆是,怎一個亂字了得。
顧寕尋了個位置落座,四周巡視了番,都沒有再見到那個刺客,而此刻的酒樓里正上演著一場拍賣會,拍品是一個琉璃杯,價高者得,而這里的規(guī)矩就是得到拍品的人可以見到鬼王,拿到想要買賣的消息。
顧寕囊中羞澀,沒有參與競拍。
看著如火如荼的拍賣會,她起身,穿梭在人群中,上了二樓的拐角,這兒是盲區(qū),沒人能看得著,待那人走了過來,顧寕一腳將人絆倒,打暈,拖到了身后的包廂。
“對不住了,仁兄?!?p> 顧寕麻溜的將人的衣物剝了,拐到了屏風(fēng)后。
“公子,好了嗎?”女人的聲音傳來,顧寕一頓,跑到梳妝臺前,昏黃的鏡子里倒影著自己的容顏,換了衣服也換不了芯,她立馬給自己上了個妝。
“公子。”七娘綾帕輕咬面,有一下沒一下的扣著門,吱呀一聲,門從里面開了,她夙眸微怔,突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指著顧寕的臉,涂著大紅丹寇玉手笑的隱隱有些顫抖,“公子---你的臉---”
顧寕摸著滿臉的麻子,輕咳一聲,“水土不服,水土不服?!?p> 那七娘憋著笑,“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