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宮城,御書房。
“陛下,影衛(wèi)送來的?!?p> “哦?真是難為他們了,這么久了?!敝芑手軋驈奶O(jiān)手中接過一封書信,拆開大略一掃,合上書信,沉默片刻。
“愚陽知府的奏折到了么?”
“回陛下,明面的奏折已經(jīng)被首輔大人扔到例房了,暗中的奏折因為不走驛站估計要晚一點,不過,日落之前一定能到?!?p> 周堯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外面白茫茫一片,那是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呼吸平穩(wěn),神色淡然,唯獨雙目無神。
“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明年就是朕登基的第二十五個年頭了。雖說瑞雪兆豐年,但太白了,朕不喜歡!”
“那就給它染點顏色!”很突兀的聲音,但無論周堯還是大太監(jiān)都不覺有異。
“呵,難得你這老家伙居然走出你那一畝三分地。”周堯輕聲笑了笑。
“這種機會可不常見,錯過了豈不是太可惜了。說起來登基二十四年,現(xiàn)在你就有了完全的把握了?為什么要挑在這個時候發(fā)動,過了年不好么?”
“因為,因為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家伙?”周堯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嬉皮笑臉的家伙,喝多了酒居然敢駁斥自己,還說什么“大哥,你這種思想要不得,今日事今日畢,你怎么能如此拖拉,明日復(fù)明日,明日何其多呦!”
身后兩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陛下,折子到了。”
“很好,傳召林相、馮相。”周堯精神一震,大步走回自己的御案之后。
片刻后,兩位官員匆匆而來,自然便是大周的兩位宰相。
“臣拜見陛下?!?p> “恩,起來吧,將這份奏折送予二位愛卿過目?!敝軋?qū)χ筇O(jiān)示意一下。旋即,大太監(jiān)將愚陽知府的奏折遞給兩位宰相。
二人不明其意,將奏折打開,只看一眼,頓覺冷汗打濕了后背,對視一眼,俱是驚駭莫名。
“這,這,陛下,這可是,可是真的?”林郁凱,內(nèi)閣次輔,僅在內(nèi)閣首輔慕容延楓之下,此刻卻說話都不連貫,可見其心中何等驚懼。馮相更是話都說不出來,之間嘴唇微微顫抖。
“不錯!”周堯點點頭。
“敢問陛下何意?”
“著你二人,在吏部,兵部,御史臺,大理寺各選兩名人員參與此案,不過現(xiàn)在不急,也不必告知他們,等臨行再吩咐不遲,此次只是讓你們心中有個準(zhǔn)備?!敝軋蛘f完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下去了。
二人告退出門,對視一眼,哪里還有剛剛的惶恐?眼中都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林相,你說,咱們要不要把這件事跟首輔大人說一聲?”
林郁凱笑了笑,道:“好你個逸材兄,咱們那位首輔大人日理萬機,大周上下多少事全仰賴首輔,這么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咱們都辦不好,趁早告老去吧!”
“哈哈哈,是極是極,這種砍個百八十個腦袋的小事還是不要驚動首輔大人為是。”
二人離去自不待言。
御書房內(nèi)。
“恩,梁學(xué)士家那小猴子到哪了?”周堯手中把玩著一枚調(diào)兵的虎符。
“額,回陛下,算算日子大抵應(yīng)該到了愚陽府境內(nèi)了?!贝筇O(jiān)險些沒反應(yīng)過來,還好這一段時間周堯動不動就會詢問一兩次,因此才被他記在心里。
說起來翰林院的一個小小的學(xué)士,雖說官職清貴卻絕不放在大太監(jiān)的眼里,更何況他的兒子。
“唔,愚陽府,不錯,剛剛好?!闭f完,周堯提筆寫下幾個字,又蓋上自己的印璽,連同虎符一起封入信封。
“將奏折抄錄一份,連同這封信一起八百里加急送到那小子手中。”
大太監(jiān)侍立一旁,自然看清了那幾個字是什么,卻依然一腦子漿糊,完全不明所以。
“是!”
“對了,讓十九帶著他那一組人跟著去,那小子雖然有點拳腳功夫,卻也上不得臺面?!?p> “是!”
皇城這邊急急忙忙,而遠(yuǎn)在愚陽府的某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兀自游山玩水。
“咳咳,真是太特么冷了。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是真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呢?”一個年輕的公子端坐馬上,雙手不住地放在嘴邊哈氣。
“失策失策,早知道就不該北行,應(yīng)該南行,去看看江南的秀麗風(fēng)光,去看看江南那溫潤如水的女子不好嗎?哎,這叫什么事?。∷闫饋砜爝^年了,要不然回京城去?恩恩,回京城,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嘛!”
這位連連給自己臺階下的公子哥便是梁學(xué)士那唯一的兒子梁然了。辛辛苦苦準(zhǔn)備相親,一覺醒來到了這莫名其妙的地方,怎么也接受不了,這才謊稱出門游歷跑了出來。
舉目遠(yuǎn)眺,天色漸晚,那愚陽府城還是不見蹤影。
“這可真是要命啊,這么冷的天,難不成要在這荒郊野外的宿一夜?哼哼,小爺我可是看完了荒野求生的男人,就算…咳咳,真是太冷了!”狠狠咳嗽幾聲,再來幾個噴嚏,頓時舒服了許多。
“唉,看來也只能找個地方湊合一晚了,幸好前方有片樹林,我這滿級的搭帳篷技能可是派上用場了?!?p> 來到林中,選地方,引火,搭帳篷,別說,紀(jì)錄片沒白看昂,一切妥當(dāng),還不忘將包袱里的干糧用熱水泡了泡。
“唔,松針茶,我呸,難喝的要命,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真有維生素,罷了罷了,唉,穿越者眾,混成我這副模樣,也算是給同仁們丟人了。要系統(tǒng)沒系統(tǒng),要外掛沒外掛,要啥沒啥穿越個啥勁兒哦!”
一番抱怨中,總算睡了。
翌日清晨。
“阿嚏!”梁然揉了揉鼻子,看著眼前幾乎熄滅的火堆,好吧,雖然夜里醒了好幾次,加了好幾次柴木,現(xiàn)在仍然是半死不活的。沒辦法,自己造的孽哦。
干糧也吃不下,索性喝了點水盡快趕路,今天必須找到府城,可受不了再熬一夜了。
臨近正午時分,這才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一座大城的城郭,料想便是愚陽府城了。
入得城來,好一派繁華景象,車水馬龍絡(luò)繹不絕,作為一座邊關(guān)城市,如此繁華卻也是奇事一樁,不是說這里連年征戰(zhàn)么?不是說秋冬季乃是北方異族進攻最頻繁最起勁的么?這現(xiàn)實和歷史記載究竟有多大差距?。苛T了,自己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問題了。
匆匆忙忙找客棧,一連三家居然都是客滿,這就讓我們梁公子不開心了,幾個意思啊這是?
且不提梁公子這一路悲催的遭遇,帝都之中,我們的首輔大人在自己的值房里可就念叨開了。
“你確定前天陛下召見了他們卻沒召見老夫?”首輔慕容延楓看著眼前的家丁一臉的不可置信。
皇帝同時召見兩位宰相總不可能是喝喝茶聊聊天吧,更何況這位兢兢業(yè)業(yè)二十余年的皇帝??蓡栴}是究竟什么事?自己這個首輔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若不是家丁來報自己居然不知道?兩位宰相回來也不曾跟自己打招呼,這個恐怕就有問題了吧?
然而自己又不能去問,問皇帝?自己不敢。怎么滴,朕跟兩位愛卿議事還得經(jīng)過你首輔大人的首肯???
問兩位大人?似乎更不妥當(dāng)了。咋地,愛卿有何事不能與朕相商,還要費力去尋兩位愛卿打聽?再說了,既然前天沒來找自己匯報,自己去問怕是也問不出什么。
關(guān)鍵在于,最近并沒有什么大事啊,可心中那種不安的感覺卻久久揮散不去。
“來人!”不打聽清楚自己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
“大人!”
“你去通政司問問,近來有何大事,再問問,是否有不經(jīng)內(nèi)閣而直入禁中的奏折。”
“是!”
很快,通政司的回話到了,表示并無異常,然而私下里帶來了一張紙條:似與愚陽府有關(guān)。
慕容大人心中咯噔一下,愚陽府,那里可是韋家的地盤啊,那里能出什么事?更何況宮中還有韋貴妃在呢,現(xiàn)在皇后式微,后宮幾乎成了韋貴妃的一言堂了。韋貴妃、韋家、愚陽府。
想到這里,慕容延楓倒吸一口冷氣,愚陽府乃是大周最北邊的行政區(qū),也是韋氏家族所在地,更是左右武衛(wèi)駐地,左武衛(wèi)大將軍韋爍銘更是韋貴妃的親哥哥!這要是有什么事簡直就是一場地震!
“兩位閣老前日見駕之后有什么動靜沒有?”
“回大人,一切如常。”
慕容延楓輕舒口氣,點點頭,道:“一定要細(xì)心,不許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愚陽府府城。
梁大公子轉(zhuǎn)了半天,終于在日暮西山之時找到了住處,一處專為行商準(zhǔn)備的大通鋪,傳說中一屋子一張炕可以睡十余人那種!
但是來不及嘆氣了。
“敢問公子可是梁暉學(xué)士家梁然公子?”
梁然看著眼前風(fēng)塵仆仆的九騎,點了點頭。
“此乃主上親筆書信,專程送予公子。”說著,為首之人取出一個小包裹。
“敢問尊主上是?”梁然接過包裹問了一嘴。
“公子一看便知!”
梁然打開包裹,卻見一封信,一份奏折,心中更是疑惑。
拆開信封,虎符掉了出來,不過梁然也不認(rèn)得,只好先拿出信,卻見其上赫然寫著: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