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不知是年久失修還是雨水沖刷的原因,主殿右上角的屋檐突然塌落,雨水直接浸潤過來,韋氏兄弟出于之前的事,忙自告奮勇去處理。
“還算有心,他日不至于犯下大錯”
葛神醫(yī)撫須頷首,又側頭看了看看毫無動靜的張章,心里想著。
“睡如震天鼓,醒來臥似虎?!?p> “沒承想也是個憊懶之人?!?p> 葛神醫(yī)收拾著受潮的藥囊,進行著老年人常有的人生感慨。
一旁的小藥童一會兒瞧瞧韋氏兄弟,一會兒看看裝睡的大漢,稀罕個不行,悄悄扯了下師傅的袖子,往張章那邊努努嘴,葛神醫(yī)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多管閑事。
這時角落里忙著整理受潮物品的韋長安呼喚小藥童,小藥童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家?guī)煾?,言道?p> “師傅,那我就先過去了?”
葛神醫(yī)無奈點頭,征得師傅同意的小藥童高興地跳了起來,順勢將手上的毛巾放到師傅手中,蹦跳著幫忙去了,葛神醫(yī)只有接過毛巾,親手照料昏迷的宋學。
“我這個徒弟,什么時候才長大啊~”
葛神醫(yī)一瞬間都想有拔苗助長的意思了,畢竟如今這局勢,還是穩(wěn)重點好,可是又舍不得他長大,心中就是如此矛盾。
這邊正想著呢,緊閉的殿門外突兀地響起了敲擊聲,門外的人很有節(jié)奏的敲了幾下,溫和地開口問道。
“大雨突降,請問各位,可否容我進殿暫歇一時?”
主殿里眾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葛神醫(yī)看了看韋長安,后者點了點頭,張章早已坐起,欲言又止,見狀,葛神醫(yī)放下毛巾,轉過身面對門口,說道。
“外面雨大,快些請進?!?p> “多謝老者?!?p> 來人輕推門,半開之際,恰有春雷閃過,映得文人雅意,來人將門掩上,轉頭躬身答謝。
“在下復姓諸葛,在此多謝諸位?!?p> 眾人忙著回禮,除了葛神醫(yī)鄭重的躬身答禮,其余各人多是江湖中人做派,施以抱拳禮,一時之間,道觀七嘴八舌的,又是熱鬧起來。
張章一看無事了,又是睡下。
葛神醫(yī)招呼來人坐下,仔細打量此人。
只見此人頭戴方冠,一襲白衣長衫,腰懸羊脂玉,面白長須,望似不惑之年,一行一止,好一派雅士風采。
沒想到來人也是不拘小節(jié),徑直走到葛神醫(yī)旁邊,挽起袍裾,席地而坐。
“在下諸葛長清,不知老者尊稱。”諸葛長清拱手說道。
葛神醫(yī)定了定神,連忙應答,又略略介紹了下眾人,當然也沒有忘記可憐的宋學。
諸葛長清聽聞宋學情況,“哦”了一聲,帶著好奇的神色湊了過去。只見宋學靜靜的躺在石臺上,汗止不住的往下流,可是人的呼吸卻也平穩(wěn),摸了摸心跳也是正常,又仔細看了看宋學的胸口,露出疑惑神色,問道。
“咦,這人汗流不止,胸口倒是干燥無比啊?!?p> 葛神醫(yī)聞此言,急忙上前一步,掀開宋學身上的衣服,定睛細看,再用手試了下,果然是干燥的,這就有點出乎葛神醫(yī)的意料了,忙把手診脈,仔細檢查宋學的狀況。
一旁的諸葛長清也不打擾他,自顧自地看他施為。
這邊一直在偷眼觀察的張章也起來了,指著宋學說道。
“葛神醫(yī),您老看出什么問題來了,不會真是瘧疾吧?”
葛神醫(yī)擺擺手,示意他別打擾,張章無奈,只有找借口溜去另外三人那邊幫忙。
諸葛長清看著張章走遠,嗤笑道。
“膽小如鼠?!?p> “人之常情,先生不必如此。”
葛神醫(yī)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又問起身旁之人。
“先生也懂醫(yī)術嗎?”
“略通一二,不敢輕言醫(yī)術?!?p> 葛神醫(yī)微微頷首,習慣性地手撫長須,沉思起來,見他不明緣由,諸葛長清也不提醒他,只是饒有興致的看著宋學,那邊眾人也被張章告知情況,漸漸地圍了上來。
“這人也是厲害,葛神醫(yī)都束手無策?!?p> “大牛,慎言。”
“就是,牛大你少多嘴,我?guī)煾底杂兴牡览??!?p> “嘿,我說小君惜,你又擠兌我?!?p> “怎么了,我......”
倆人正要再次“一決雌雄”,做沉思狀的葛神醫(yī)猛地抬頭。
“不應該啊~”
“沒道理?。 ?p> 葛神醫(yī)略顯激動,撫須的動作更頻繁了,在塑像前來回踱步。
“只發(fā)虛汗,額頭見熱,當是陰虛火旺?!?p> 又摸了摸宋學的胸口,更顯冰涼,聲音已是帶有焦急的調子。
“又添了三分涼意,怪事,怪事!”
一旁的小藥童忙上前扶住師傅,正在此時,張章略帶惶恐地發(fā)出顫音。
“可別傳染給了我們啊,我看著真挺像瘧疾的,要不咱們走吧?!?p> “諸位,且聽我一言?!?p> 諸葛長清把手抬起往下壓了壓,中氣十足地說道。
“在下認為,在此間者,絕無危險?!?p> 葛神醫(yī)忙看向他,迫切地問道。
“先生可是看出什么來了。”
眾人都是被他的話吸引,齊刷刷地看向諸葛長清,就連最會抬杠的張章也不說話了。
“此癥狀~,非疾病也!”
眾人這下子被打擊得不輕,都病的昏迷不醒了,不是得病還是睡著了?葛神醫(yī)也是一時間被驚著了,知道來人不普通,卻不知語出驚人至此,但還是收拾了下情緒,說道。
“諸葛先生,可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p> 葛神醫(yī)盡量使自己的語調平穩(wěn)些,還是掩不住的有顫音。
“先生可知,這醫(yī)者需謹言慎行,馬虎不得啊~~”
“葛神醫(yī)放心,我不是輕浮之人。”
“待我助他一臂之力,你們且看好了。”諸葛長清帶著莫明神色對眾人說道。
葛神醫(yī)心思電轉之間,也牽著徒弟往后退了幾步,默許了他上前醫(yī)治他的病人,其他人更無所謂,連忙退開到葛神醫(yī)身后,好奇地張望著。
諸葛長清上前半步,將手輕輕按在宋學的胸口上,隨著右手有節(jié)奏的拍打,殿內好似起了陣陣清風,以常人肉眼不可見的形態(tài),悄然進入宋學的七竅。
宋學身體表面的汗水在快速蒸發(fā),升騰起水汽凝結的氣霧,整個人很快就像煮熟的蝦子一樣,渾身泛紅,見此狀況,諸葛長清示意眾人拿水過來,喂給宋學,以防他失水過多而死。
終于,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宋學皮膚的紅色悄然隱退,諸葛長清也正在此時停止了拍打,長吁了口氣,眾人忙重新圍攏上來,可是一時之間竟鴉雀無聲,還是小藥童發(fā)出了第一個疑問。
“大先生,您這是傳功給他嗎,您是不是武林高手啊?!?p> 說著還比劃了僅知的兩招江湖把式。
“我看著也像啊,哥你說呢?”
“別說話?!?p> ......
葛神醫(yī)抬手止住了眾人的無限臆想。
“你們看大先生這溫文爾雅的樣子,哪里像什么江湖高手了?!?p> 又轉過頭詢問諸葛長清宋學的狀況,諸葛長清示意他上前。
葛神醫(yī)早就等不及了,快步移到石臺近前,忙端起宋學的手把脈,已經是平穩(wěn)無比,翻開宋學之前緊閉的眼皮,更是觸動到他的知覺,微微顫抖起來,看似將要醒轉。
待葛神醫(yī)轉向諸葛長清,正要詢問時,他湊近葛神醫(yī),輕聲說道。
“無需問,不可言?!?p> 葛神醫(yī)了然,便不再詢問。
“好了,此間事了,便就此別過,有緣再見?!?p> 諸葛長清說完,眼睛透過破舊的門窗,已是看見微涼的光。
不待眾人禮送,諸葛長清已是推開門,快步跨過門檻,向外走去,越走越快,給人以飄然之感。
眾人見狀,也是各自收拾行李,準備啟程。
韋長安移步到葛神醫(yī)身邊,低聲詢問何時啟程,葛神醫(yī)指了指躺在石臺上的宋學。
“等他醒來,我們也就啟程了,不差這一時半刻?!?p> “好,那我先收拾行囊去了。”
葛神醫(yī)點了點頭,望著漸行漸遠的諸葛長清,默默無語,剛剛他說的話讓葛神醫(yī)一頭霧水。
......
過了半刻鐘,宋學眼皮跳動得更為強烈,好似在掙脫什么束縛。
宋學只覺得自己走在暗無天日的環(huán)境里,追尋那貌似近在眼前的亮光,可是卻越追越遠,好似要被黑暗吞沒,在慌亂之際,好像有人輕輕推了自己一把,自己就輕松的穿過了亮光。
“原來真就在我眼前?!?p> 這是宋學醒來后的第一句話,聲音沙啞而低沉,睜開眼的瞬間,就看到了圍在自己頭頂四個大頭,和一個在用力擠進來的小頭,這一瞬間,汗呼的一下就涌出來,驚得葛神醫(yī)忙叫眾人散開給他空間。
宋學定了定神,說出了第二句話。
“我這是在哪?你們是誰?”
眾人面面相覷,還是葛神醫(yī)排眾而出。
“此刻,你正在恭山縣紫云山的廢棄道觀中。”
宋學心下一驚,什么恭山縣紫云山,怎么沒聽說過啊。
李倩呢?!
她在哪兒。
葛神醫(yī)見宋學不說話,以為他還沒完全清醒,就又說了一遍,想讓他回憶一下昏迷前的事。
宋學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圍,見說話的老者身著圓領對襟長衫,葛巾包頭,儼然如古人,再細看周圍,都是束發(fā)之人,也就一個小孩跟自己差不多短頭發(fā)的樣。
宋學帶著一絲僥幸,試探性地問葛神醫(yī)。
“當今圣上誰人?”
葛神醫(yī)詫異地看著他。
“我朝慶平年間,當屬乾清皇帝在位?!?p> 宋學如遭雷擊,最后一絲的僥幸破滅了。
他忽然起身沖向門口。
發(fā)現(xiàn)
連綿群山皆不見,美景尤似在江南。
一個轉身,已是換了人間。
觀松如竹
因為改過內容,加上寫作軟件出錯,有些東西連接不上,真不是我沒寫...... 所以,各位書友有什么發(fā)現(xiàn),可以私信我,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