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環(huán)顧周圍,道:“初陽兄既相邀,我等豈有不去的道理?!?p> “當(dāng)然要去,只是不知道文則那里能不能容得下我們這么多人了?!币幻绣X顧的儒者打趣道。
“誒,錢顧,你這不是為難文則,文則怕不是想帶我們?nèi)プ肥ヌ瞄_經(jīng)筵。”胡夢禹直接調(diào)侃孔倫。
“哈哈哈哈?!?p> 其他人跟著大笑。
孔倫被人打趣自己好為人師、好講經(jīng)說道,嚴(yán)肅的面上多了一點赧然,道:“諸位就不要取笑我了。”
張旭莞爾一笑,“諸位,我倒有一個去處?!?p> “哦?”孔倫、胡夢禹等人興致勃勃地看著他。
張旭拿出一只茶碗。
茶碗顏色呈青藍(lán),上面遍布密密麻麻的細(xì)小紋路,是冰裂紋。
里面盛有半碗水,水的顏色比茶碗顏色略淡一點。
“初陽?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們大家去這小茶碗里面吧?”錢顧問道。
張旭笑道:“正是。
此碗我取名為‘水天長碧’,內(nèi)置空間陣法,莫說我們上百人,就是容納千人萬人也不在話下?!?p> 水天長碧是張旭無聊之時隨手煉制的,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諸位,請?!?p> 說完張旭率先進(jìn)入水天長碧。
孔倫和周夢禹緊隨其后,后面周光、錢顧等人也陸續(xù)進(jìn)來。
進(jìn)來的眾人眼前一亮。
他們置身于茫茫江水上的一葉竹排上。
天空藍(lán)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偶有幾團(tuán)緩緩移動的白云做點綴。
清澈的水面像一面鏡子,整個天空倒映在水上,讓人一時間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
只有路過的風(fēng)揉皺水面,細(xì)細(xì)的漣漪蕩向遠(yuǎn)處,才人恍然驚覺,原來自己正乘舟在水上。
江上時有風(fēng)浪,竹排穩(wěn)穩(wěn)飄在水上,紋絲不動。
后面進(jìn)來的錢顧抱怨,“初陽,你這船未免小了些,我都無處停腳了?!?p> “那便再大一些。”
隨著張旭開口,竹排竟變大了原來百倍不止。
外面的人看到張旭等人進(jìn)了水天長碧,仿佛人入畫中游,驚嘆之余也悉數(shù)進(jìn)去。
張旭心念一動,在座每人面前都多了一張小幾,上面擺著美酒。
“沒有好酒,就只能拿濁釀?wù)写T位了?!?p> 眾人紛紛舉杯暢飲,一時間觥籌交錯。
周光滿飲一口,道:“初陽,你這可不是濁釀,是好酒啊?!?p> 胡夢禹慨嘆:“想不到初陽也是好酒之人?!?p> 張旭心中苦笑,哪里是他好酒,這些酒本來是他準(zhǔn)備給林易的。
他和莫樹根要去鬼象山,不能帶著星沉,只能讓林易幫忙照顧星沉,他怕林易不答應(yīng),所以才準(zhǔn)備了這么多酒。
“各位,酒已經(jīng)盡興,不如來品茶?!笨讉惸贸鲆恍」薏枞~。
他一拿出茶葉,整個空間就充斥著一股茶香。
“好香啊!”
“莫非這就是文則那珍貴的百鹿茶?原先就聽說百鹿茶奇香無比,百聞不如一見哪?!?p> “孔先生倒也舍得,這么珍貴的百鹿茶居然真肯拿出來。”
在座眾人竊竊私語。
張旭從來沒有見過這么香的茶,想來孔倫這“百鹿茶”不簡單。
“能與各位同好在此水天之處共聚,是美事、樂事,我別無長物,只有這幾片茶葉助興。”孔倫說得很謙虛。
其余在座諸人,也各自拿出珍藏的美酒果蔬。
孔倫端正跪坐,眼前小幾上擺著一套茶具,旁邊架著一只精巧的小玉釜。
只見他又拿出一個罐子,比裝茶那只稍大,打開之后,張旭才知道罐子里裝的是水,水色清澈透明,張旭看不出門道。
孔倫手拿小匙,小心翼翼地從罐子里舀了幾匙水,到小玉釜里,動作行云流水,讓人看了很舒服。
“這水是我七十年前,在一株梅花樹的花瓣上掃下來的雪,儲存成的雪水。
這株梅花差點成了長生梅,可惜沒渡過天劫?!?p> 孔倫向眾人解釋,他倒是真講究、真有雅興。
待釜中水沸騰起來,孔倫又往里投入幾片茶葉,整片空間更是奇香四溢。
張旭忍不住問道:“文則兄,你這百鹿茶是何來歷?”
“在北域更北處,有一片茫茫之地,被稱作莽蒼之地。
莽蒼之地與北域的交界處,為一支溪流,這溪流不知來處,不辨去處。
有人說,這水是天上之水,從天上而來。
因為溪水旁,生活著一群仙鹿,所以溪水叫做百鹿溪。
我這茶,便是從百鹿溪旁的茶樹上采摘來的。”
孔倫將煮好的茶分裝在各個小盞中,分給眾人,在座每人都分到了一小盞。
張旭看著盞中晶瑩剔透的茶湯,心道世上奇地奇景太多,日后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
據(jù)師父說,斂華也是在莽蒼之地得到的,他很好奇,眾人口中的莽蒼之地是什么樣。
“各位,能否與我講一講圣儒道的來歷和往事?”張旭問道。
錢顧先眾人一步開口道:“既然初陽兄想聽,那就由我來說。
圣儒道來歷久遠(yuǎn),源遠(yuǎn)流長,距今已有兩三萬年的歷史。”
兩三萬年,這倒是令張旭刮目相看。
“圣儒道是由一名域外來的儒者所創(chuàng),關(guān)于他的來歷,也是眾說紛紜。
有人說他自宗周城而來,見北域儒者眾多,便在此處創(chuàng)立儒統(tǒng)。
還有人說,這位創(chuàng)始者,根本不是魯國人,是從不知名地來的儒者。
說他信仰追隨一位新圣人,這位新圣渡仙劫失敗身死,他才來到魯國,來了北域。
根據(jù)這傳言,圣儒道原本也并非叫圣儒道,而叫新儒道,意在追隨那位新圣腳步,承其薪火。
后來收容的儒者眾多,有人覺得,這位新圣姓甚名誰都不清楚,而古魯大地又向來儒道興盛,何須信他這個新圣,于是改換門庭,改叫圣儒道?!?p> “然后呢?過了這么多年,圣儒道可于修真之法上有所突破?”張旭問道。
胡夢禹苦笑道:“哪有那般容易?反而不如往昔。
如今的圣儒道,看似尚有這么多儒者在此,實際上,我們修的都是別家功法。
我和文則、周光,我們修的是混元道氣,錢顧修的是四氣,還有其他幾人,修的更偏一點的法門。
我們這些人聚在一起,也只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所以哪怕左禮章胡作非為、亂搞一氣,我們都任由他去。
近些年,來圣儒道的人大部分都不會修行了,有的甚至拿圣儒道當(dāng)書院。
我們這些人當(dāng)中,也只有文則,愿意費心勞神,聽左禮章的話開經(jīng)筵講道,給那些拿圣儒道當(dāng)書院的人授課?!?p> 張旭這才明白,圣儒道面臨的情況也并不樂觀。
“這種死水般的局面,大家就沒想著變通改革一番?”
孔倫道:“我倒有心改革,只是上面有大先生壓著,很多事我都做不了主?!?p> “既然他德不配位,為何不令他讓賢?”
周光道:“初陽,你不知圣儒道歷來的傳統(tǒng),領(lǐng)導(dǎo)圣儒道的人,是由上代大先生直接指派的?!?p> 這是什么傳統(tǒng),這種傳統(tǒng)下能好就怪了,張旭道:“事急從權(quán),大家是為了振興儒道來此,又不是為了來聽他領(lǐng)導(dǎo)。
他沒辦法帶領(lǐng)儒道走向更好的道路,為什么還要縱容他?!?p> 錢顧笑嘻嘻道:“拯救一個發(fā)爛、發(fā)臭、已經(jīng)爛到根子里的教派,可比新建一個難多了,這也是你在門口振臂一呼,說要重建教派,大家就愿意追隨你的原因?!?p> 張旭沉吟,錢顧的話不是沒道理,此時孔倫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再建一個儒道教派,真正振興儒道的教派?!?p> “那可太好了!文則你不知道,其實我們一直在等你?!卞X顧道。
“初陽你有所不知,文則生來便有圣人之象,他是鳳凰送來的圣人,我們來圣儒道,是為了追隨他?!?p> “是我愧對儒道、愧對諸位信任。”孔倫愧疚道,默認(rèn)了鳳凰之事。
張旭本來以為,什么出生時天生異象,各種神奇跡象,都是有心人編造出來愚弄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