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著他小題小做了,我只是指尖扎了一瓣碎瓷片,流出一個血珠而已,讓夏柳幫我取出來上點藥就好了。
阮良媛被他這么一喝,倒像是犯了什么重罪似的,梨花帶雨可憐兮兮地就出去自動罰跪了。
我只是不舍得那滾了一地還顫顫巍巍晃晃悠悠誘惑著我的桂花糕而已。
宇文弘諾似乎恢復了一些氣力,斜靠枕上,歪著腦袋問我:“這桂花糕是你做的?”
我老臉一紅,默了默,答道:“不是我,是慕容良娣做的?!?p> “那就不可惜了,我只想吃你做的?!彼缴€是很蒼白,眼睛里也沒什么神采,話說到最后幾個字,有些嘶啞。
我急忙給他喂了一點水,又吩咐廚房送來一盞肉羹,坐在榻沿,一口一口喂他。
因為早上羹吃多了,此時嗅到銀勺里的羹味兒,我胃里不禁一陣一陣翻涌。
“昨夜你一直守著我?”他吃下了我遞到他唇邊的一口羹,喉嚨潤了潤,方低聲問我。
我點點頭,心說,能不守著么,你把人家手攥那么緊,想走也走不掉啊。
“你去休息,讓秋貴來這里伺候,她們輪流侍疾之事就免了吧。”沒說幾句話,他神色已掠過一股倦意。
我見他閉上雙目,長眉輕輕蹙著,應是體內(nèi)未散盡的余毒又發(fā)作了,便道:“殿下,您這身子若只留下人在身邊照顧,臣妾不放心。您是她們的夫君,縱然平日少親近,但臣妾能體會到,她們對您確是一片真心,殿下受傷她們心焦心痛,讓她們輪流侍疾,對殿下的照顧也會更加周全,臣妾也更加放心。”
他聞我所言,靠在枕上,半天也不說話。
我就坐在榻沿,一直望著他,等他回話。
半盞茶功夫過去,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氣,用虛弱的聲音問我:“她們在我身邊照顧我,你就那么放心?”
我看著他的眼睛,拼命點點頭。
他流露出一個奇怪的眼神,我還沒弄明白什么意思,他就又閉上了眼睛,伸出一只手對我揮了揮,吃力道:“那就依你吧?!?p> 我起身給他見了個禮,走到門邊,他又將我喚住,聲音微冷,道:“門口那個,就讓她回去罷!”
我心道,可憐的阮良媛,要說爭取這侍疾的機會,就她賣氣力最多,結果才給自己掙來一個時臣,就被趕了出來,我都替她冤枉。
我走出臥房門口,將宇文弘諾的意思盡可能婉轉(zhuǎn)地轉(zhuǎn)達給她,只見她拋給我一個怨毒的眼神,轉(zhuǎn)身便哭天抹淚地離去了。
折騰這一早晨,我真是困乏極了,夏柳為我備好浴湯,我洗著洗著就靠著浴池邊緣睡著了。
睡夢中,忽然覺得有個熱乎乎帶刺兒的小舌頭,在我肩上舔啊舔,舔得我好癢,我不禁伸手去拍,只聽“喵嗚”一聲慘叫,一個東西落入浴湯。
我從夢中驚醒,看見雪球正泡在浴湯里,一臉生無可戀地劃拉著四只小短腿,馬上就要沉下去。
我慌忙用雙手將雪球拖出水面,雪球小肚子被水撐得圓鼓鼓的,一身毛緊緊貼在身上,更顯得它肚子奇大,眼睛也奇圓。
它接連吐出好幾口水,才緩過勁來,一個縱深,從我手中跳到浴池邊緣,嘴里咕咕噥噥一會,說:“惜芊,你真壞!居然拿洗澡水淹我!”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又抓住它,高興地問道:“雪球,你會講貓語了?”
雪球伸出濕漉漉地粗短小爪子,上來就給我手背一撓子,用尖細且有些凄厲的聲音,不太利落道:“我,我,我是貓,不講貓語,莫非要講虎語?”
我見它說話有些結巴,問道:“以前怎么沒聽你講過貓語?還有,你怎么是個結巴?”
雪球用力甩了甩身上的水,故意甩了我一臉,嫌棄道:“因為我,我,我沒學會講???難道你剛滿月就會說話?”
我心道,這小家伙日后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話還沒說利落,就已經(jīng)開始鄙視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