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保持理智

　　“這是什么？”

　　一個趴下檢查床底的守衛(wèi)尖叫，驚恐地滾向一邊，雙手雙腳不受控制地抖動，面色蒼白的像鋪了一層面粉，五官擰成一團，最大限度地脫離原本的形狀，顯然是恐懼到了極點。

　　那份夸張到扭曲的面容近乎完美地引起共鳴，所有看到守衛(wèi)表情的人都忍不住后退幾步，遠離擺在房間中央的床。

　　誰也不想觸碰未知的恐懼，但總有人更高貴，因此最靠近被嚇壞的守衛(wèi)的守衛(wèi)不得不擔(dān)負起炮灰的責(zé)任，顫巍巍蹲下身查看。

　　一個岣嶁的輪廓出現(xiàn)在他眼中，來不及看清那是什么，后來居上的守衛(wèi)把燧發(fā)槍將伸進床底下扒拉，很快一個東西咕咚咕咚從床底下滾出來，暴露在靠近床的那部分人視線中。

　　那是一個石質(zhì)的雕塑，大體和人類相似的怪物盤坐在一座失去頂端的方形墓碑上，與墓碑接觸的墓土是雕塑的底座。

　　那怪物瘦骨嶙峋，可以看見根根肋骨的腰佝僂著，一條腿愜意地垂下，另一條腿盤著，腳板抵在垂下那條腿的腿肚上，兩條腿圍起來的三角形空間里放著一個骷髏頭。

　　它滿是皺皮的手抓住一根大腿骨，如同狗一樣突出的大嘴裂開，根根尖銳的牙齒正欲咬向大腿骨，從上面撕下腐臭的人肉。

　　一股熏人欲嘔的臭氣從那雕塑上擴散開，在場的人忽然意識到，亨特家中那腐敗的惡臭恐怖不僅僅是因為骯臟的環(huán)境，或者說，那骯臟的環(huán)境不過是為了掩蓋這座雕塑特意設(shè)計的！

　　“這！這到底是什么啊啊??？?。?！”

　　牧師憤怒地咆哮，他暴突的眼球和扭曲的臉像是野獸一樣，和地上獸性的雕塑有了幾分神似。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會有這么骯臟的東西出現(xiàn)在這里？！這不應(yīng)該是神應(yīng)允的凈土嗎？這里不應(yīng)該都是虔誠之徒嗎？

　　為何這等污濁之物會出現(xiàn)在這里？為何會有人信奉邪惡的獸神？為何這褻瀆的人會存在于我們的守衛(wèi)中？

　　難道我們的眼睛都瞎了嗎？看不到一點？難道我們的耳朵都聾了嗎？”

　　牧師發(fā)狂地質(zhì)問，像是被逼到死角激發(fā)兇性的野獸，嘴角淌下白色的唾沫，被他通紅雙眸鎖定的人無不瑟瑟發(fā)抖，像是一只只膽小的兔子。

　　就在這緊要關(guān)頭，馮世一把奪過身邊守衛(wèi)的槍，推開身前的人，再順手把狂暴的牧師撥開，接著兩個跨步踩在房間中央的床上，對準床另一邊的雕塑開火，小孩手臂大小的雕塑應(yīng)聲而碎。

　　一股猛烈的腐爛臭氣如炸彈爆炸般擴散，惡臭的氣浪熏得每一個人涕淚橫流，牧師和被迫跟著幾人的狗子更是當場暈厥。

　　好在這股味道來的快去得也快，不多時幾人就聞不到臭味了，但這究竟是氣味消散，還是眾人的鼻子壞掉了，一行人一時半會兒不得而知。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股不知名的恐懼和雕像一樣土崩瓦解，不管這個雕塑有何等褻瀆詭異的力量，現(xiàn)在它只是一堆碎塊。

　　從恐懼中清醒的人尷尬地大笑，好像這樣就能掩蓋他們剛才的失態(tài)。

　　等到笑聲平息，村長指著地上那一灘碎片向卡特詢問：“卡特先生，您知道這是什么嗎？”

　　“唔，讓我看看?！?p>　　卡特從口袋里抽出一方手帕包裹住手，蹲下身翻看那些比較大塊的殘片。

　　【雕塑碎裂程度：1D100=33

　　卡特幸運：1D100=20

　　骰娘：卡特！你在干什么?。】ㄌ?！】

　　這已經(jīng)是不幸的程度了。

　　卡特的表情變得苦悶。

　　燧發(fā)槍的威力并不強，幾個較大的碎塊姑且還能還原雕像大概的形態(tài)，但是馮世精準地打爆了雕塑的腦袋，除非時間倒流，不然最優(yōu)秀的匠人也無法將那一攤渣滓還原成本來的樣子。

　　【卡特考古學(xué)（技能）：1D50+50=39+50=89

　　shiki：因為雕像關(guān)鍵線索之一損毀嚴重，所以需要過一個技能值減半的困難考古學(xué)，即100-（89/2），向上取整為55

　　卡特考古學(xué)·困難（難度55）：1D100=77＞55，成功】

　　好在卡特基礎(chǔ)牢固，學(xué)識廣博，即便最具有特征的面部損毀，卡特依舊從雕塑中怪物身下的墓碑，怪物嶙峋佝僂的身體，還有揣著骷髏頭的姿勢辨認出這尊雕像的來頭。

　　“這應(yīng)該是食尸鬼的雕像?！?p>　　卡特慢吞吞，謹慎地說：“食尸鬼(Ghoul)是一種長著像膠皮一樣有彈力的皮膚的類人怪物，它們的腳像蹄子、臉部像狗，還長著尖尖的爪子，喜歡出沒在墓地挖掘啃食人類的尸體，你們看這幾個地方?！?p>　　卡特指著墓碑，人頭骨，還有怪物盤踞的腳掌，這些細枝末節(jié)無不符合卡特的描述，驗證卡特的推測。

　　“可惜最具特色的臉被打爆了，不然就可以直接肯定了?！笨ㄌ仡H為遺憾，在新大陸能看到異域的雕塑，他的考古之魂不禁熊熊燃燒，奈何后續(xù)燃料不足。

　　“但加上剛剛那股肉類腐爛的味道，幾乎可以斷定是食尸鬼吧？而且還不是庸人因為獵奇妄想制作的雕塑，恐怕見過實物啊?！?p>　　馮世把槍還給守衛(wèi)，補充說明，被還槍的守衛(wèi)一臉懵逼——他的槍明明沒來得及裝子彈??？難道是他記錯了？

　　“這個，確實?！笨ㄌ攸c點頭

　　“那是什么意思？”村長焦慮地追問，從馮世和卡特的對話中，他察覺到些許被隱藏的，危險的情報。

　　“唔，這個……”卡特為難地說：“這個只能算是異教徒的瘋言瘋語，而且從沒有在學(xué)術(shù)上得到證實……”

　　“請告訴我們吧！現(xiàn)在這個情況，即便是那些混蛋的胡說八段，也總好過一片迷霧啊！”

　　被村長如此懇求，卡特?zé)o奈，只好說出那細思極恐地傳聞：“據(jù)說這些生物喜歡和人類混居在一起，它們會通過隱秘的角落來到人類家中，并乘機調(diào)換自己和人類的幼童。

　　在邪惡法術(shù)的加持下，這些幼童和正常的人類別無二致，只有當它們聽到同類的呼喚，或是無意間吃到腐肉，才會意識到自己褻瀆的本質(zhì)。

　　那篇古籍的作者警告翻閱那本古籍的人，食尸鬼會通過這種方法在人類間擴散血脈，以此影響和操控人類，獲得更多的成員和食物。

　　據(jù)說它們還有一種特殊的儀式，能夠把正常的，不含它們污穢血脈的人類轉(zhuǎn)變食尸鬼，變成那副墮落啃食腐肉的姿態(tài)。

　　這些儀式被記錄在一本邪惡的魔法書《尸食教典儀》中，看過這本書的人類能聯(lián)系上食尸鬼，并成為它們的一份子?！?p>　　卡特的話如同一枚炸彈在人群中引爆，眾人無不議論紛紛，主動討論鄰居怪異的舉動。

　　那些很可能是失誤的舉動在他們的交流中被異化為可鄙的端倪，仿佛除了自己之外的每個人都擁有食尸鬼腐臭的血脈，正潛在這片不能稱之為凈土的土地上，隨時會引起一場災(zāi)難。

　　猜忌在人群中彌散，在抵達暴亂的臨界點之前，村長用拐杖猛敲地面，及時出聲，制止事態(tài)朝不好的方向進一步發(fā)展。

　　“安靜！你們這一個個像什么樣子？！這還能稱之為主虔誠的信徒嗎？”

　　充滿威望的聲音令嘈雜平息，人們眼巴巴地看著村長，等待他的指示。

　　“你們不要忘記了！我們是怎么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下來的！

　　印第安人來襲，我們就打退印第安人！森林里有狼，我們就打的狼再也不敢靠近我們的村子！現(xiàn)在有食尸鬼又怎么樣？”

　　村長揮舞他那不失肌肉的蒼老手臂，震聲吶喊：“不要忘記我們都是主最虔誠的羔羊！主的榮光必將照耀我們！那些骯臟的食尸鬼若是膽敢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就讓他們嘗嘗子彈的味道！”

　　“噢噢噢噢?。。　?p>　　除了卡特和馮世之外的人大聲咆哮，像是要驅(qū)散恐懼一樣，村長隨即補上最為有力的論據(jù)：

　　“而且你們不要忘記，如果這些家伙真的非常強大，那它們?yōu)槭裁催€要和陰溝里的耗子一樣躲躲藏藏？你們到底在怕什么？”

　　“哦哦哦！”“贊美上帝！”“去特么的惡魔！”……

　　嘈雜再次席卷房間，和之前不同，這一次人們暫時忘卻恐懼，信仰和手中的鋼鐵帶給他們勇氣和力量，雖然未曾有人做出總結(jié)，但他們已經(jīng)模糊的意識到：

　　一切恐懼都源自火力不足，若是能被子彈打成篩子，那不論多么可拍的怪物都只是個玩笑！

　　但，你們的火力真的充足嗎？

　　馮世看著歡呼的人們，隱藏在卡特影子中的嘴角揚起刻薄的弧度。

　　隨著那兩具半食尸鬼尸體的解剖進行，他對食尸鬼的了解也在不斷深入。

　　比如，成熟的食尸鬼擁有比人類更為復(fù)雜的大腦皮層結(jié)構(gòu)，它們的神經(jīng)纖維擁有更強的傳導(dǎo)能力，這意味著它們比人類更加智慧。

　　它們的身體內(nèi)部有發(fā)育不良的、可以容納魔力的特殊器官，這意味著食尸鬼可以施展魔法，而不是單純的戰(zhàn)士。

　　最要命的是在這塞勒姆，究竟是人類更多，還是食尸鬼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