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在鐵皮門上叩了叩,咚咚幾聲后,里面?zhèn)鱽砟_步聲,鐵門被輕輕的打開。
“佟姨我們來了。”
向陽見門開后,率先開了口。
開門的是一名穿著樸素的阿姨,模樣這才三十出頭的樣子,實際早就四十有五了。
稱作佟姨的女人,見到是向陽后很熱情的招呼著,
“小陽,快進(jìn)來吧?!?p> 進(jìn)門后映入眼簾的是不大不小的客廳,沒有太多的裝飾,就一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電視,以及一張適中的米白沙發(fā)。
“這是……”
佟姨帶著他們拐向另一頭,過道的長度有些長。
向陽急忙否認(rèn)道:“不是,這是我同學(xué)陳歌行,之前跟你說起過的?!?p> “佟姨好,叫我行行就好?!标惛栊性陂T開前,向陽就簡單說明過情況。
“哎,怪姨年紀(jì)大了,腦子記不住東西了,讓你看笑話了?!辟∫檀蜷_走廊的燈光,露出盡頭的木梯,歉意萬分的對著身后兩人說。
“沒事的,這么晚過來是我們打擾了?!?p> 陳歌行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覺得佟姨給她有著某種親切感。
“都是一個人過的,哪有什么打擾不打擾的。只是我老啰,怕是不能再教些什么了,小陽找到我時還挺意外的,這臭小子小時候可是出了名的調(diào)皮?!?p> 他們踩著樓梯拐上樓,二樓就更加簡單了。一面墻貼滿了鏡子,周圍還有一些老舊的舞蹈器材。
“太久沒用了,幾天前匆匆打掃了一翻,你們別嫌棄就好?!辟∫陶f道。
陳歌行在樓梯口脫下鞋,地面有些冰涼,看著面前的落地鏡心里還真產(chǎn)生了莫名其妙的跳舞沖動。
向陽倒是很熟悉的邊走邊掏出手機(jī),往這角落邊邊的小休息區(qū)去,
“當(dāng)時你可是遠(yuǎn)近聞名的芭蕾公主呢,哪敢嫌棄?!?p> 向陽笑著打趣,一副沒大沒小的樣子。
當(dāng)年的小天鵝確實是名動四方,那時的佟姨靠著一只芭蕾舞,斬獲市內(nèi)大大小小的芭蕾比賽。
可惜,當(dāng)時的她因為年齡的問題,不得不提早結(jié)束了芭蕾生涯。
憑借著這些年來比賽獲得的獎金,買下了一套房,又把二樓改造成舞蹈室。
靠著入學(xué)就能穿小白裙,佟姨也算是收獲了不少名氣。
當(dāng)時的她除了想著養(yǎng)活自己,還有著培養(yǎng)一個天才的舞蹈苗子。畢竟她接觸芭蕾時已經(jīng)快二十歲了,一年年下來,由于年紀(jì)的原因,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jīng)過了跳芭蕾的年齡。
最后因為同行的眼紅,沒有教師證的她,只能關(guān)閉了小天鵝。
“你啊,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那張嘴就沒說過什么好話,當(dāng)年像個小霸王似的。一來就坐在那里動不動就開口說別人小女生跳的不好,長得太胖,氣哭了不少人?!?p> 佟姨語氣里盡是溺愛,也許自己生活了那么久,突然間還能有人記起她,感到了難得熱鬧。
轉(zhuǎn)而雙手把在陳歌行的手腕上,輕輕的拍了拍,“不知道為什么,阿姨我啊看你總有種熟悉感,能方便告訴我你父母的名字,想來也許當(dāng)年你也曾在我這上過課呢?!?p> 陳歌行面露疑惑,不是她不想說,只是突然被問起倒讓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向陽聽到后立馬走了過來,面色慌張,“佟姨,她父母不在了,她也沒來過這你別問了?!?p> 佟姨聽向陽這么一說,不管是心里還是臉上都是愧意滿滿,看著陳歌行不說的樣子,更是難受萬分。
“對不起,阿姨我不是故意的。我的乖孩子,你千萬別怪阿姨。”
佟姨把陳歌行抱在懷里,帶著愧意輕輕安慰著,心里慌張萬分,所有不知所措,只能伸出雙手。
陳歌行將頭靠在佟姨肩上,也擁抱回去,“佟姨沒事的,剛才是我出神了,沒關(guān)系的?!?p> 她知道,佟姨也害怕失去這份難得感情。常年的獨自生活一點不好受,那種沒有親人陪伴的感覺是最孤獨的。
十年前在孤兒院的陳歌行也有這樣的感覺,只不過那時的她比佟姨還要好些,至少孤兒院不止只有她一人。
但那種公平的疼愛并不能填補內(nèi)心深處的孤獨與恐懼,直到現(xiàn)在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接了她回家。她才再一次擺脫掉孤獨,剛開始那段時間里,她事事小心,養(yǎng)父母無論對自己說什么都會點頭同意。
因為她害怕,害怕再一次回到那個令自己孤獨的地方。
她害怕,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記得自己。
幸運的是養(yǎng)父母對她很好,自己慢慢的感受到那份小心翼翼的,不公平的偏愛。
想來佟姨也是如此,沒有親人,世界上就不會有人在記得住你,這種被世界拋棄遺忘的感覺,才是最孤獨最絕望的。
良久后,佟姨這才松開雙手,有些枯燥的手拂去眼角的淚水。
“讓你們看笑話?!?p> “這趟沒白來,還能見天鵝落淚。”向陽貼心的遞上紙巾,隨后又拐過一邊在陳歌行的面前飄了飄,
“你要不要?”
陳歌行低著頭,聲音有些濕潤,“誰要這東西?!?p> 向陽只好無奈的嘆著氣,“你們女人就是麻煩,動不動就能哭。”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p> 陳歌行還是搶走了剛剛拒絕大過的紙巾,低著頭整理完一翻后這才抬起雙眼紅紅的臉。
向陽小心的挪動著腳步,湊在旁邊,“沒事,昨天哭的多難看,今天還算可以?!?p> 陳歌行只好惡狠狠的踹出去,以報心頭之快。
佟姨在一旁看著他們兩的小動作,收拾好情緒后也欣慰的露出微笑。
當(dāng)年,也有兩個人,總是在這里相互吵嘴,惹得她的上課總是上不好。
小朋友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根本沒心思聽自己說些什么。
也許吧,自己想要培養(yǎng)一名芭蕾天才的夢,就因為這兩名小小人徹底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