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似若晴天
王祿從沒想到過，有一天自己和母親的正式重逢會是這樣子。
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王祿不知該說什么。
“還愣著干嘛？”
王祿鼻子一酸，抱住床上的韓清露。
韓清露臉上浮出一絲笑容。
一邊閉著眼的病患發(fā)出粗獷的聲音：“我的兒子都長這么大了。。。”
此時無聲更勝有聲，王祿心中仿佛涌出一股流動著溫熱。
無論在別處受過什么樣的委屈和困難也都不算什么了。
“韓清露”緩緩地訴說著，說著自己對王祿的思念，說著一直以來自己都注視著王祿的成長。
獨自長大的痛楚，與別的小朋友比較過后的失落，一個人扛下所有的堅強。
從這一刻起，風雨中那個小小的身影旁仿佛一直有了母親的陪伴。
“好了，我們走吧?！?p> “走？去哪兒？”
“回家。”
雖然這話是由旁邊毫無關(guān)系的陌生人嘴里說出來的，王祿還是感覺到一陣久違的感動。
“你這個憨憨，怎么就這么把老娘放在這里?！?p> 王祿抬頭，“您還想去哪兒？”
“享受生活！”
王祿收拾東西，整理心情，忽略剛走進來的護士臉上震驚的表情。
原本旁邊昏迷的病人竟然恢復了意識，睜開了眼睛。這位患者可是患有嚴重的病理性意識障礙??！
不得不說這又是一個醫(yī)學奇跡。
整個科室為之轟動。
張醫(yī)生趕過來，驚訝道：“為什么要出院？”
“不用治療了?！蓖醯摰f道。
張醫(yī)生想到什么安慰道：“我們的研究經(jīng)費馬上就要批下來了，如果你沒錢的話我可以先幫你墊付?！?p> 王祿微微一笑，笑得很開心。
“不用了，都結(jié)束了?！?p> 沒有理會張醫(yī)生錯愕的樣子。
王祿背著韓清露走上了回家的路。
王祿等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
自己的賬戶里還有不少聯(lián)邦幣，王祿精神滿滿，索性租了一個更好的房子，要不是自己不會開車，一定要買輛車慶祝一下。
“能耐了??？兒子！”桌子上的收音機發(fā)出聲音。
兩人溝通的方式主要依靠一個老式的收音機。
雖然看起來十分詭異，不過習慣就好。
王祿難掩激動的心情，在母親面前他可以做一個真正的孩子。雖然韓清露還是不能自主地行動很多，但王祿已經(jīng)很滿足了。
韓清露一直催著王祿要去旅游，說自己一直呆在一個地方，都沒有享受一下本該享受的奢靡生活。
兩人說走就走，王祿包了一輛智能懸浮車。母子兩駕駛著懸浮車，一路走一路玩。王祿不會開車也沒有多大關(guān)系，智能懸浮車有自動駕駛的功能。
當然，每天一萬的租金也是很配。
在二十年沒吃麻辣燙的韓清露的強烈要求下，王祿一口一口地喂著，幫助不能動得母親用手做出咀嚼的動作。
“媽的，營養(yǎng)劑老娘可是吃夠了?！表n清露邊吃邊罵，一會兒罵罵王天沖一會罵罵羅布。
王祿大汗。
兩人又來到游樂園。
收音機里傳來刺耳的聲音：“我要玩那個跳樓機！”
王祿無奈一笑。
強行說服了驚愕的收費人員，王祿扶著韓清露的腦袋玩了五分鐘的上升下降。
而后又是過山車、摩天輪。。。
對于異能者而言，這種東西或多或少都沒有太多的樂趣，和平地上跳來跳去也并沒有多少區(qū)別。值得一提的是，在鬼屋背著韓清露的王祿把一個鬼嚇得半死。
韓清露很興奮的樣子。
兩人七天的時間內(nèi)轉(zhuǎn)遍了K市的旅游景點，雖然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這里，王祿從沒有來過這些景點。
從小到大也一直沒有玩過什么游樂場，電玩城。倒也新鮮。
恍惚間王祿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好像自己才是那個大人，而韓清露倒是更像是自己的角色。
架不住韓清露的無理取鬧，王祿還帶著她去了一趟自己的中學。
兩人坐在教室最后，成了學校里的一道奇觀。老師擦著汗講課，好在這老師也算和王祿比較熟，不然非得把這兩人送到精神病院。
韓清露告訴王祿自己成了第四維度的四柱神之一，主空間之力。還有三個分別是時間柱神、光之柱神，暗之柱神。
韓清露問王祿是否怨恨自己的父親，王祿搖搖頭。
沒有愛，哪兒來的恨。
王祿只是在司夜的描述中知道了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事，但倘若細想的話，其中最為意難平的應該是自己的母親。
回到家中，王祿充當工具人，在韓清露的悉心指導下，做了好些個家常菜。
“兒子，我要跟你說一件事?！表n清露語氣十分嚴肅。
王祿端正坐好，認真聽著。
“其實老娘我做飯很好吃！”
王祿苦笑不得，不停地哄著韓清露。
“我知道啦?！?p> 韓清露微怒，示意王祿嘗嘗。
王祿提起興致，嘗了幾口。
和記憶中的味道全然不同。
王祿大口地吃著，原來這就是母親的味道。
吃著吃著，王祿淚流滿面。
聰明如王祿早就察覺到了韓清露的急躁，和語氣中隱藏著的東西。
這一次，可能就是永別了。
韓清露枯槁的面容上露出深深的笑意。
“不愧是我的兒子?！表n清露緩緩說道：“一直以來都是媽媽虧欠你，不僅從沒給你帶來什么好的環(huán)境。反倒是一直拖累你，讓你從小就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承受了很多不該承受的東西?！?p> “不，不是這樣的。”王祿抬頭哽咽。
“一直以來有你陪著，我很幸福?！表n清露長嘆一口氣。
“我不想成神，真的不想。。。我把自己的神魂斬開，但還是無法阻止成神的進程，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我的意識在逐漸地泯滅，升格成四維。
我被迫去維持第四維度的平衡，我控制我世界中的時間，我讓空間能量穩(wěn)定，我給我的子民生命。但我最想做的事情，是讓你做一個普通人然后好好地陪你長大。。?！?p> “你能原諒母親的自私嗎？”
韓清露弱弱地問道。
王祿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重重地喊了一聲媽。
韓清露欣慰地笑了。
一瞬間一道光不知從何處打在韓清露的身上。韓清露終于可以行動了，她像牽線木偶般站起來，顫抖著手摸在王祿的臉上，將王祿臉上的淚擦干。
“以后可不許哭了?！?p> 光芒中韓清露的身體如同煙塵般從腳底慢慢升起化為虛無。
臨別時，韓清露給王祿留下一句拗口的話。
“這是鑰匙，以后，你會用到的?！?p> 輕輕地，韓清露徹底消失在了空間之中。
“你去吧，我可以?！?p> 王祿沉聲說道。
冥冥之中，王祿似乎聽到了不舍而凄凄的哭聲。
世間再無韓清露，從此有的只是空間柱神。
空中的白云撕開一道口子，光芒從云口傾瀉而下，城市奏出無端的喧囂。穹頂之下，似若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