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顧家人湊在一起用晚膳。
大哥顧鳴是商人,在顧殊回來之前被顧鼎忽悠到了江南,陪著顧向煜解決完賑災(zāi)糧款的事情后便馬不停蹄的趕回京城。
一頓飯下來,顧殊已經(jīng)對這兩位哥哥有了些了解。
顧鳴有一雙帶笑的桃花眼,相處下來便會覺得他很溫柔,半點沒有商人身上的銅臭氣,看到顧殊眉頭皺一下就會不動聲色的給他夾最喜歡的小糕點。
而二哥顧向煜是最沉默的,外表最像顧鼎,面容硬朗,飯桌上最少說話的人就是他,但每個人說的他都會仔細(xì)聽,是個外表冷漠內(nèi)心仔細(xì)的好男人。
顧殊熨帖的吃了一頓晚飯,因為他今天喝了好多酒,嚇得顧家人現(xiàn)在連茶都不敢給他喝了。
晚膳后,幾個哥哥跟著顧鼎去了書房,顧殊打著哈欠回到了流云閣。
這幾天降溫了,顧北野怕他冷,在他房間里多加了幾個暖爐。
顧殊便一邊烤著手,一邊和墨袖閑聊,“對了,前些天我?guī)Щ貋淼男∩倌曜罱眢w好了沒有?”
一提這個,墨袖有些懊惱,像是在對自己連這個小任務(wù)都沒有辦好生悶氣,“他現(xiàn)在……有點不好……”
“不太好?”顧殊偏頭看他,“我給他的藥,他沒用?”
墨袖沉默。
顧殊想起那天那少年小豹子似兇狠的眼神,嘴角一笑。
他最近一直在忙王府的事情,是沒有得空去看他,顧殊往自己嘴里倒了一粒藥丸,披了件大氅,“去看看吧?!?p> 屈檸自從被帶回來便被墨袖安排在流云閣的偏房,雖然小但五臟俱全,有水有飯還有火爐。
他目光虛空的聚焦在火爐旁邊,懷里緊緊抱著一個牌位。
當(dāng)顧殊推門而進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副場景。
少年蜷縮在地板上,整個人瘦弱的像是一把木柴,身上還穿著之前他見他時的衣服,破破爛爛,衣不蔽體。
顧殊回頭看了眼想要跟進來的墨袖,后者默默地幫他把房門關(guān)上。
墨袖守在廊外,抬頭看著冬夜的天空,月很明,所以照亮了旁邊暗淡的星。
她想起了她和紅袖第一次遇到主子時。
那天也是一個冬夜,被父母拋棄的她們躲在一個冰冷冰冷的山洞里,周圍全都是狼嚎,又冷又餓,又怕成為野獸的獵物,就在她們絕望的時候,她們遇到了五六歲的少年,劍上染血,眼神卻無比溫暖,自此,她們的命就是他的了……
墨袖不知道想了多久,顧殊走了出來,他對墨袖笑道,“給里邊的小家伙弄點熱菜吧?!?p> 墨袖看了眼他單薄的衣物,抿著唇應(yīng)了聲。
他們不知道,屈檸透過大開的窗戶,看著越走越遠(yuǎn)的少年,身上帶有溫度的大氅被他捏的死緊,他垂眸滾了最后一滴熱淚,他輕聲,“娘親,小檸以后會好好的……他永遠(yuǎn)是我此生遙不可及的救贖。”
昨夜受了涼,顧殊今天就有些咳嗽,他怕哥哥們和他爹擔(dān)心,就自己在流云閣用的早膳。
早膳之后,墨袖就傳了宮里的消息過來。
周家涉嫌買賣官職,貪污受賄黃金千余兩,圣上大怒,命刑部徹查此事,周家全族再無出頭之日。
顧殊將小冊子里的周正天劃掉,看著剩下的名字,略一思索,決定暫時先不動了。
一下子斷了楚相兩個胳膊,得防止那條老狗狗急跳墻。
顧殊照例睡了半個時辰后,他才出門,結(jié)果一眼就看到了旁邊豎的筆直的少年。
屈檸換了干凈衣衫的他看上去比之前精神了些,就是還是瘦,他有些營養(yǎng)不良,這得好好補,只不過還是沉默寡言,顧殊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