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許可
王伯右傲慢闊步離開姜府,姜嬌嬌在所有人離開后,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白元怡蹲下用手摟著姜嬌嬌的肩膀。
姜嬌嬌將頭埋在白元怡的肩頭,哭泣道:“我該怎么辦?”
白元怡替姜嬌嬌順著背,任由她哭泣。
過了好一會兒,白元怡見姜嬌嬌哭聲小了些才出聲道:“你相信我嗎?”
姜嬌嬌停止了哭泣,紅腫的眼睛能看出剛才她哭得有多傷心,此時她的夫君在洛陽府談生意,從消息送過去至少要四天左右才能趕回來,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這個認識半日的人,“我相信你?!?p> 白元怡誠懇的看著姜嬌嬌道:“既然你相信我,那就什么都不要管,我一定幫你查出真相?!?p> 姜嬌嬌知道白元怡是什么意思,可她確實接受不了至親之人死后還被剖開。
白元怡繼續(xù)道:“如果不驗清楚,沒辦法知道真相。”
姜嬌嬌垂下眼眸,思索了一會兒后抬頭道:“好。”
見姜嬌嬌接受了驗尸,白元怡心里松了一口氣,她怕姜嬌嬌不同意剖開驗尸,如此就沒辦法得知死者死亡的真相。
兩人起身往外走去,因為按照律例,驗尸如果要進行剖尸必須得到親屬的簽字同意才行,所以姜嬌嬌同意剖尸后,兩人也不耽誤,直接前往縣衙而去。
王伯右剛回到縣衙,美滋滋的喝著衙役送來的茶,心里幻想著那姜家的財寶有多少能落入他的手中。
“少府,那姜家小娘子來了?!币幻靡蹃韴?。
王伯右不滿的將茶杯放在桌上,隨后起身整理了下衣領和袖擺,一副一把手的架勢,“走?!?p> 走到縣衙二堂,王伯右故作關心的問道:“哎喲,姜娘子,可是找到什么線索了?”
姜嬌嬌此時的情緒已經比較穩(wěn)定了,她接受了至親之人離開的事實,現(xiàn)在一心就想找出殺害他們的兇手。
“少府,我想簽署剖尸許可?!?p> 還沒坐下的王伯右踉蹌了一步,“你說什么?”
姜嬌嬌再次堅定的重復道:“我要在姜家失火五人死亡的案卷中簽署剖尸許可。”
王伯右有些不可置信,“你可知道剖尸是對死者的大不敬?”
姜嬌嬌點頭,“我阿耶他們是被人殺害的,我要查出真相?!?p> 王伯右穩(wěn)定心神,“行,按照律例,若對案情有疑慮可剖尸查驗,但需征得親屬許可,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姜嬌嬌絲毫不猶豫。
“來人,”王伯右對著外面大喊。
很快一名衙役走進來,“少府。”
王伯右安排道:“去將李仵作和謝主簿叫來?!?p> 此時正當值班時間,不過半刻鐘,兩人便匆匆趕來。
“少府。”二人同時對著王伯右喊道。
王伯右指著姜嬌嬌直接道:“這是姜家小娘子,她現(xiàn)在申請對姜家五名死者剖尸查驗,謝主簿你寫一份許可讓她簽字畫押留存卷宗,李仵作你便按照親屬的意愿好好查驗?!?p> “是?!倍送瑫r答應。
“少府,”姜嬌嬌突然喊道,“我想讓我身邊這位郎君查驗?!?p> 姜嬌嬌雖然知道白元怡是女兒身,但對外卻沒有說明白元怡的身份。
王伯右不屑的上下打量著白元怡,在他眼里白元怡就是細嫩瘦小的小白臉,“這是何人?可有驗尸經歷?”
白元怡拱手回道:“草民白元,長安人氏,在長安城經常幫長安府驗尸查案,對驗尸一道略懂一二?!?p> 這倒讓王伯右詫異了一下,他原以為這人是姜嬌嬌夫家的人,沒想到來自長安,還和長安府打過交道,這背后多多少少有點東西。
雖然他是個縣尉,但說到底算不得是官,只是個級別稍高的小吏,于是他原本高傲的臉瞬間變得討好了起來,“既然如此,那這驗尸的事就交給白郎君了,李仵作,你就全力配合好白郎君?!?p> 這比翻書還快的變臉讓白元怡一陣鄙夷,“多謝少府?!?p> 謝主簿迅速的寫了一份剖尸許可,姜嬌嬌在許可下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心里一直念叨著對不起阿耶阿娘阿弟。
辦好手續(xù)后,白元怡也不耽誤,和姜嬌嬌、李仵作一同往停尸房去了。
王伯右也像個馬屁精一樣跟在白元怡左側,“白郎君,你家在長安是做什么的?”
白元怡淡淡的說了一句,“給人看病的?!?p> “那你是怎么認識長安府令的?”王伯右呵呵的繼續(xù)問道。
白元怡微蹙眉,她怎么會不知道王伯右的心思,于是也跟著呵呵笑著打著馬虎眼道:“這是人就會生病,這長安府令也不例外,給他看看病,一來二去不就認識了?!?p> 一聽只是看病這么簡單,王伯右頓時失去了一大半的興趣,但這白元認識長安府令也不是他能輕易得罪的,“如此,那白郎君就好好查吧,我還有事,就先行離開了?!?p> 白元怡微微頷首,“少府慢走。”
姜嬌嬌也同道:“少府慢走?!?p> 二人也不想去理會王伯右的態(tài)度變化,只想早日查明真相,所以直奔停尸房而去。
停尸房的院子外不遠處,齊凌和宋彥霖坐在回廊椅子上,宋彥霖百無聊賴的坐靠在木柱上,當看到白元怡和姜嬌嬌走來,立即就站了起來,朝白元怡跑去,“你們怎么才回來啊。”
姜嬌嬌對著宋彥霖行了一禮道:“宋郎君,久等了。”
宋彥霖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你們回姜府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沒?”
“一會兒說吧?!卑自J孔呷?。
齊凌也跟著走來,但卻沒有問什么。
走到停尸房門口,白元怡看著準備跟進去的宋彥霖道:“我要剖尸,你要看嗎?”
宋彥霖為難錯愕,隨后直接跨了進去,“你都敢剖,我有什么不敢看的?!?p> 白元怡嘴角扯出一絲弧度,“好。”
除了姜嬌嬌沒有進停尸房外,白元怡幾人都走了進去。
李仵作站在屋內,有些猶豫,不知道怎么開始,便道:“白郎君,你想怎么做?”
白元怡掃視了一眼停尸房,這縣衙的停尸房都差不多,在門口左側是工具臺,白元怡從懷里取出自己的手帕,隨后系在臉上只露出一雙眼,宋彥霖見狀,也拿出了自己的淡藍色手帕系在臉上。
隨后白元怡又從袖袋里取出了一幅全新的絲綢手套戴上,開始在工具臺挑選了一柄細長的小刀,許是這里太久沒有用工具驗尸了,這把小刀已經生銹有些顯鈍了。
李仵作有些尷尬,連忙道:“我們這的百姓都不讓剖尸,所以時間長了就生銹了,我這就拿去磨一下?!?p> 白元怡點頭,這生銹的剖尸刀的確不適合剖尸,便將刀遞給了李仵作,“勞煩了?!?p> 李仵作拿過剖尸刀,小跑著往外去,白元怡則先走到那“姜丙”的身邊查看了起來。
姜丙是五人里燒的最嚴重的,幾乎全身碳化,面部更是看不出任何細節(jié),除了左手戴的那枚玉扳指外,沒有任何能確認身份的。
“很不對。”白元怡喃喃道。
“什么不對?”宋彥霖一臉嫌棄的看著面前這具碳尸。
“我在長安府見過生后被燒的尸體,雖然不如生前燒死那般呈現(xiàn)斗拳狀,但在烈火中也會因為肌肉皺縮產生變化,為什么這具尸體被燒成了這樣,還這般筆直?!?p> 齊凌突然道:“幾年前,揚州一家義莊失火,因為是義莊,所以便由風月山莊出面處理了,我見過那里面的尸體被燒后依舊是這般筆直?!?p> 白元怡低眉思索,是了,若尸體發(fā)生過尸僵,之后再遇上火,也許不會形成斗拳狀。
宋彥霖眼睛一亮道:“難道這個姜丙已經死了好幾天才被燒的?”
沒有人回答宋彥霖,白元怡開始用帶著手套的右手捏著死者的下頜,想要看看嘴里和鼻腔里有沒有煙灰。
但只是輕輕一捏,面部被燒焦的臉皮直接掉了一塊下來。
“好惡心?!彼螐┝乜s在白元怡身后嫌棄道。
白元怡用左手伸進死者的嘴里轉了一圈,雪白的手套上沾著少量的煙灰,隨后白元怡拿起那張掉落的臉皮湊在宋彥霖的面前,“你聞聞?!?p> 宋彥霖被那張突如其來的臉皮嚇得直接往后退了一大步,“白元怡,你惡不惡心?!?p> 白元怡哈哈大笑了一聲,“你不是不怕嗎?”
宋彥霖有些心虛,“誰怕了?!?p> 白元怡將臉皮放下,隨意道:“這燒過的尸體比水泡過的尸體好多了,至少不臭,還有肉香,就是有點烤糊了,你看像不像胡人吃的那個烤肉?”
這話一出,宋彥霖直接感受胃里翻涌,隨后直接走到門外“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齊凌笑道:“小妹你還是這么愛逗宋兄?!?p> 白元怡調皮的聳了聳肩,“誰讓他總惹我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