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陽城。
被葉府趕出家門的女婢小荷,回家后沒幾日便選擇跳河自溺身亡,數(shù)日后才撈回尸體。
現(xiàn)下小荷父母把小荷的尸體放在了葉府門前,倆人跪求一個說法。
霍漣漪頭疼得很,安排了家丁先好言好語把小荷父母請進府,再把他們按進了偏房鎖著。
“大夫人,這尸體......”
霍漣漪瞧都不愿意瞧那具已經(jīng)泡到浮腫發(fā)綠且散發(fā)出惡臭味的尸體一眼。
倒是葉宖,從自己屋內(nèi)沖了出來,扒開好事的下人,靠近尸體,扒開裹尸布一看,然后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二夫人跟在其后,也被嚇得半條命都沒了,下人趕緊把裹尸布蓋回去,再把葉宖抬回了西院,二夫人緊隨其后,哭著喊兒子。
霍漣漪無語。
“把她埋了。”
“是?!?p> 霍漣漪可能覺得人死都死了,還有什么好計較,心里多了一絲道不明的情緒,她掏出錢袋子,拾了幾個銀子出來,道:“拿著這個錢去找義莊,把她好好葬了,不要隨手。”
“是?!?p> 葉宖見到尸體以后就暈了過去,現(xiàn)在還沒醒。二夫人不知是不是不想面對這些事情,以照顧兒子為由,不肯踏出房門半步。
葉修則前幾日就收到父親回信,說是已經(jīng)走水路趕回來了。那時候小荷父母還沒鬧到家里來,現(xiàn)在鬧到家里來了,一家之主能回來把持,也是正巧。
小荷父母敲著拍著偏房房門,嘴里大聲喊著葉府在造孽,會不得好死。
霍漣漪氣得甩了一地的杯子,她心想,她就是不管,那個賤人自己躲在房里,憑什么讓她去惹一身腥。
仆人見霍漣漪摔了杯子,又重新端一杯給她,再摔,再端。
不知道摔到第幾次時,杯子一些碎片剛好落在趕回來的葉鳴天腳邊。
“大夫人,你看,老爺回來了!”霍漣漪的貼身丫鬟萍兒看見葉鳴天,開心極了。
霍漣漪猛地從座椅上起身,看著葉鳴天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偷摸著心疼,不肯在臉上表現(xiàn)出來。
“夫人,這段日子你持家辛苦了。”
“葉郎,你這是諷刺我,還是真心疼我?”
“夫人,我怎么會諷刺你?”
小荷父母還在叫著喊著,只是對比一開始,聲音弱了很多,也喊得斷斷續(xù)續(xù)。
葉鳴天置若罔聞,指著身后的仆人。
“那是這次我?guī)Щ貋斫o你的禮物,從喬山帶回來的提花絲織錦,織造的花紋精致典雅、色彩精美,回頭讓人拿去裁衣店做一裳衣服,衣服色彩艷麗,心情也艷麗些?!?p> 霍漣漪往那邊看去,有兩匹,剛想變臉色。
“兩匹都是你的。”
聽到這話,霍漣漪又往那邊看了去,除了兩匹織錦,不見有別的東西,想來葉鳴天也不敢給那個女人帶東西,霍漣漪這才把不滿吞下肚。
“葉郎你也辛苦了,快快坐?!?p> 葉鳴天趁著走去座椅的空擋,瞟了眼四周,不見他心里面最惦記的人。
“小荷的事情,則兒已經(jīng)傳信告訴我了,他寫了信去驛點。我這次趕回來,也是為了這件事?!?p> 霍漣漪道:“是我則兒說的,還是那個人說的?那個人難道沒寫信給你控訴我?”
葉鳴天握住霍漣漪的手,道:“剛才進府這一會,我聽見家仆說你把小荷的尸體安葬了,但是......難排眾議,夫人,接下來交給我吧,你回房內(nèi),別在這憂心了?!?p> 霍漣漪抽出雙手,道:“是她惹的禍,你來收拾也好!”
葉修則待霍漣漪離開前堂以后,走到葉鳴天身旁。
“父親。”
“嗯......”
“孩兒自認沒本事,沒能處理好家事?!?p> 葉鳴天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兒子長得這么大了,十七歲?快到男大當婚的年紀。
“家事輪不到你操心?!毖酝庵饩褪切枰~修則娶個賢妻來操心。
葉修則假裝不懂,道:“那父親預(yù)備怎么做?”
“小荷好歹不是死在葉府,錢要給到位,理要說到位,我會安排好的,你就不問了。”
葉修則抿嘴。
葉鳴天拍了拍葉修則的肩膀,往偏房走去。
不稍一會,小荷的父母就悄悄從府后門走了。
葉鳴天離開了偏房,往西院走去。
二夫人正趴在葉宖身上流眼淚,房間門就被打開了。二夫人嚇得回頭,以為霍漣漪來找她麻煩了,畢竟還有誰敢不敲門就進來。
不曾想是葉鳴天。
“夫君......”
二夫人起身,淚眼汪汪地望了一眼葉鳴天,就撇過頭去,站著不動。
待葉鳴天心疼地走上前,把她抱在懷里。
“鳶兒,不哭了?!?p> “我也不想哭,但是就是......就是不知道該怎么辦。宖兒昏迷不醒,小荷死了,她的父母又在喊著叫著,我該怎么辦......都是我不好,我應(yīng)該以死相護,把小荷留下來,那就不會有這么多事了?!?p> 葉鳴天嘆氣,他又怎會不知道霍漣漪的性格,就算周鳶以死相護小荷,那估計就是兩條命了。
“沒事,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小荷小小年紀就被賣去當丫鬟,小小年紀就離開父母,他們能有多少感情?她父母就是怕小荷大著肚子又不能再賺錢往家里送,還失了面子,才想來要挾,只是原本是想帶著活人要挾,結(jié)果變成了帶著死人要挾......終究只是為了錢,我給了他們夠花一輩子的錢了,也算是仁至義盡?!?p> “還是夫君有辦法?!?p> “給宖兒看過大夫了吧?”
周鳶點點頭,道:“大夫開了一劑藥,服下后再休息休息就好了?!?p> “可憐這孩子,心理壓力也大。雖然這件事他必然做得不對,但是你情我愿之事,說不清的。日后再給宖兒尋個好姑娘家吧。”
“嗯~多謝夫君諒解?!?p> “不哭了,你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葉鳴天從懷里掏出一件發(fā)簪,溫柔地別進周鳶發(fā)間,道:“縷縷青絲寄情我,為君欲把相思鎖,簪發(fā)纏綿,如同你我。”
“夫君好生浪漫?!?p> “如果先遇見你,我必定是專情之人?!?p> “我都明白,日后定不再與姐姐拌嘴,我和宖兒好生待著,你只管放心。”
屋外。
葉修則把一切都聽進了耳朵里,只管搖頭,父親說的每句話,把他和娘親放在了什么地位?